木千指阅 1
贺铮推开门的时候，林巧正坐在沙发上涂指甲油。
电视里放着综艺节目，笑声刺耳。
他浑身湿透，头发滴着水，手里攥着那张照片。
「这男的是谁？」
林巧头都没抬：「你管得着吗？」
贺铮把照片摔在茶几上。
照片里，林巧和一个男人在酒店门口接吻。
「我他妈问你他是谁！」
林巧终于抬眼，嘴角扯了一下：「徐辉，我男朋友。」
贺铮脑子嗡的一声。
「我们还没离婚！」
林巧吹了吹指甲：「明天就去办。」
贺铮抓住她手腕：「女儿呢？」
林巧甩开他：「地下室。」
贺铮冲下楼，踹开地下室的门。
贺小雨缩在墙角，怀里抱着书包。
「爸……」
贺铮去拉她，她却往后躲。
「妈妈说我不能上去。」
贺铮喉咙发紧：「为什么关她？」
林巧的声音从背后传来：「她跟你一样，碍眼。」
贺铮转身一拳砸在墙上。
「你他妈还是人吗！」
林巧笑了：「你才知道？」
贺小雨突然冲过来推贺铮：「别打妈妈！」
贺铮愣住。
「小雨，她把你关地下室……」
贺小雨瞪着他：「我乐意！你滚！」
贺铮手抖得厉害。
林巧搂住女儿：「看见没？她都不想认你。」
贺铮去拉贺小雨的手：「跟爸爸走。」
贺小雨甩开他：「你恶心！」
贺铮站在原地，像被捅了一刀。
林巧把离婚协议扔过来：「签了，滚。」
贺铮撕了协议。
林巧拿起手机：「那我报警了，说你家暴。」
贺铮笑了：「我碰过你吗？」
林巧对贺小雨说：「告诉你爸，他怎么打你的。」
贺小雨低头：「你昨天掐我脖子。」
贺铮如遭雷击。
「我什么时候……」
林巧把女儿往后拉：「证据我都有，你完了。」
贺铮看向贺小雨，她眼神闪躲。
他突然明白了。
「你们合伙搞我？」
林巧拨了110：「喂，我要报警……」
贺铮抢过手机摔碎。
林巧尖叫：「疯子！」
贺铮抓起车钥匙往外走。
雨更大了。
他站在路边，浑身发抖。
手机响了，是母亲刘芳。
「你爸心脏病犯了，因为你那些破事！」
贺铮抹了把脸：「我马上过去。」
刘芳吼：「别来了！他不想见你！」
电话挂断。
贺铮蹲在地上，雨水和眼泪混在一起。
一辆车驶过，泥水溅了他一身。
车里传来笑声。
贺铮抬头，看见林巧和徐辉在车里接吻。
贺小雨坐在后排，低头玩手机。
车开走了。
贺铮站起来，追了两步，摔倒。
他趴在水坑里，捶地嘶吼。
没人回头看他。
2
贺铮站在病房门口，手悬在半空，迟迟没推门。
他听见里面传来母亲刘芳的声音：「……丢人现眼的东西，还有脸来？」
贺铮深吸一口气，推门进去。
病床上，父亲贺建国闭着眼，呼吸机罩在脸上，胸口微弱起伏。
刘芳转头看见他，脸色立刻沉下来：「滚出去。」
贺铮没动：「爸怎么样了？」
刘芳冷笑：「你还知道关心你爸？」
贺铮走近病床，低头看父亲。
贺建国的眼皮动了动，但没睁开。
「爸……」
贺铮伸手想碰父亲的手，刘芳一把拍开：「别碰他！他不想见你！」
贺铮收回手，喉咙发紧：「医生怎么说？」
刘芳瞪着他：「医生说，再受刺激就准备后事吧。」
贺铮胸口像被重锤砸中。
刘芳继续骂：「你老婆跟人跑了，女儿不认你，现在连你爸都被你气成这样，你还有什么用？」
贺铮攥紧拳头，指甲掐进掌心。
「妈，我也不想……」
「不想？」刘芳声音尖利，「你连个女人都管不住，活该被戴绿帽子！」
病房里其他病人和家属都看过来，眼神里带着探究和嘲笑。
贺铮低着头，耳边嗡嗡作响。
刘芳从包里掏出一张纸，甩在他脸上：「离婚协议，林巧让人送来的，赶紧签了，别丢人现眼！」
贺铮弯腰捡起来，纸上的条款刺得他眼睛疼——
「贺铮自愿放弃所有财产，包括房产、存款及女儿抚养权。」
他抬头：「这不可能……」
刘芳嗤笑：「不可能？你拿什么争？房子是林巧名下的，钱也被她转走了，你连工作都快没了，法院会判给你？」
贺铮死死捏着那张纸，指节发白。
病床上，贺建国突然咳嗽起来，呼吸急促。
刘芳慌了，赶紧按呼叫铃：「医生！医生！」
护士冲进来，看了一眼监护仪，立刻推贺铮：「家属先出去！」
贺铮被推出病房，门在他面前重重关上。
他站在走廊上，浑身发冷。
手机响了，是健身房老板郑伟的电话。
贺铮接起来：「郑哥。」
郑伟语气冷淡：「贺铮，明天不用来了。」
贺铮一愣：「什么意思？」
「会员投诉你状态差，上课心不在焉，还有人看见你在更衣室喝酒。」郑伟顿了顿，「公司决定解雇你。」
贺铮脑子一空：「郑哥，再给我一次机会……」
「机会？」郑伟冷笑，「你知道林巧带着你女儿来健身房闹过吗？她说你家暴，吓得女会员都不敢约你的课！」
贺铮呼吸一滞：「她胡说！」
「是不是胡说不重要，」郑伟不耐烦，「重要的是影响生意，你懂吗？」
电话挂断。
贺铮站在原地，耳边只剩下忙音。
他慢慢蹲下来，抱住头。
走廊上人来人往，没人多看他一眼。
他摸出手机，下意识点开林巧的朋友圈。
最新动态是一张合照——林巧和徐辉靠在一起，笑容灿烂。
配文：「终于解脱了。」
贺铮盯着那张照片，眼睛发酸。
照片角落里，贺小雨低着头，像是不情愿地被拉进镜头。
他放大看，发现女儿手腕上有一圈红痕。
像是被人用力抓过。
贺铮猛地站起来，冲回病房门口，却听见里面医生在说话——
「病人情况不稳定，家属注意情绪，别再刺激他。」
刘芳连连答应。
贺铮的手垂下来。
他转身走进厕所，锁上隔间门，终于哭出声。
眼泪砸在地上，混着血丝——他咬破了嘴唇。
手机又响了，是陌生号码。
贺铮擦了把脸，接起来：「谁？」
电话那头，贺小雨的声音带着哭腔：「爸……」
贺铮瞬间绷紧：「小雨？你怎么了？」
贺小雨抽泣着：「妈妈和徐叔叔吵架了，他……他打我……」
贺铮脑子「轰」地一声：「你在哪？！」
「家里，」贺小雨声音发抖，「他们出去了，我偷偷拿徐叔叔手机打的……」
贺铮立刻往外冲：「等着，爸马上到！」
他跑出医院，拦了辆出租车：「锦江花园，快！」
司机踩下油门，贺铮死死盯着前方，心跳快得像是要炸开。
二十分钟后，车停在小区门口。
贺铮甩下一张钞票，冲进电梯。
到了家门口，他疯狂敲门：「小雨！开门！」
没人应。
贺铮掏出钥匙——离婚后，他还没来得及还——插进锁孔，却发现锁换了。
他踹了一脚门，转身跑向消防通道，从楼道窗户翻出去，踩着空调外机爬到自家阳台。
玻璃门没锁，他拉开冲进去：「小雨！」
客厅里一片狼藉，酒瓶碎在地上，沙发被划破。
贺铮冲进贺小雨的卧室，空无一人。
他翻遍每个房间，最后在浴室找到了她。
贺小雨蜷缩在浴缸里，衣服被扯破，脸上有巴掌印。
贺铮跪下来，手抖得几乎碰不到她：「小雨……」
贺小雨抬头，眼泪糊了一脸：「爸……」
贺铮脱下外套裹住她，抱起她就往外走：「爸带你去医院。」
贺小雨摇头：「不能去……妈妈会生气……」
贺铮眼眶发红：「她敢！」
电梯门打开，林巧和徐辉站在里面，手里拎着购物袋。
六目相对。
林巧先反应过来，尖叫：「你怎么进来的？！」
贺铮没理她，盯着徐辉：「你打我女儿？」
徐辉挑眉：「小孩子不听话，教训一下而已。」
贺铮把贺小雨放下，一拳砸在徐辉脸上！
徐辉撞在电梯墙上，鼻血喷出来。
林巧尖叫着扑上来：「贺铮你疯了！」
贺铮一把推开她，揪住徐辉衣领：「你再碰我女儿一下，我弄死你！」
徐辉咧嘴笑，满嘴是血：「你女儿？她叫你爸了吗？」
贺铮回头，看见贺小雨缩在角落，眼神恐惧。
不是看徐辉。
是看他。
林巧趁机拽过贺小雨：「走，跟妈妈回家！」
贺铮松开徐辉，去拉女儿：「小雨，跟爸爸走……」
贺小雨躲到林巧身后，摇头。
贺铮僵住。
徐辉擦着鼻血，冷笑：「看见没？她怕你。」
贺铮站在原地，看着林巧带着贺小雨进门，「砰」地一声关上。
徐辉拍拍他的肩：「滚吧， loser。」
贺铮没动。
徐辉进了电梯，门缓缓关上。
贺铮突然伸手卡住门，电梯门弹开。
徐辉皱眉：「还想挨揍？」
贺铮走进去，按了1楼。
徐辉嗤笑：「怂了？」
贺铮没说话。
电梯下行。
到1楼，门开，徐辉刚迈步，贺铮从后面勒住他脖子，拖进监控死角！
徐辉挣扎，贺铮一拳接一拳砸在他脸上，直到他瘫软下去。
贺铮喘着粗气，掏出徐辉的手机，用他的指纹解锁，翻出相册——
里面全是贺小雨的照片。
有些，甚至没穿衣服。
贺铮眼前发黑，差点吐出来。
他颤抖着把照片传到自己手机，删掉原片，然后拨了110。
「喂，我要报警，有人性侵儿童。」
挂断电话，他看向昏迷的徐辉，轻声说：「你完了。」
远处，警笛声越来越近。
3
贺铮蹲在地下室的角落里，手里攥着酒瓶。
地上散落着七八个空瓶，烟头堆成小山。
窗户被报纸糊住，透不进光。
他仰头灌了一口酒，喉咙烧得发疼。
手机屏幕亮起，是房东发来的消息：「房租该交了。」
贺铮没回，把手机扔到一边。
门外传来脚步声，接着是敲门声。
「贺铮？你在吗？」
是赵磊的声音。
贺铮没动。
门被推开，赵磊捂着鼻子走进来：「操，你这儿跟垃圾场似的。」
贺铮抬眼看他：「有事？」
赵磊踢开地上的酒瓶，坐在床边：「徐辉被抓了，你知道吗？」
贺铮冷笑：「知道。」
赵磊叹气：「林巧疯了，到处找人捞他。」
贺铮又灌了一口酒：「关我屁事。」
赵磊犹豫了一下：「她带着你女儿搬走了。」
贺铮的手顿住：「搬哪去了？」
「不知道，」赵磊摇头，「听说是徐辉的房子，在郊区。」
贺铮猛地站起来，头晕目眩，差点栽倒。
赵磊扶住他：「你他妈喝了多少？」
贺铮甩开他，抓起外套就往外冲。
赵磊拽住他：「你干嘛去？」
「找我女儿！」
「你疯了吧？」赵磊死死拉住他，「你现在这样，连门都出不去！」
贺铮喘着粗气，眼睛通红：「她不能跟那个人渣住一起！」
赵磊把他按回床上：「徐辉在局子里，你女儿暂时没事。」
贺铮盯着他：「暂时？」
赵磊沉默了一会儿，掏出手机：「你自己看吧。」
屏幕上是一段视频——林巧拉着贺小雨站在派出所门口，对着镜头哭诉：「贺铮诬告我男朋友，我女儿可以作证！」
贺小雨低着头，小声说：「爸爸撒谎……徐叔叔没有碰我。」
贺铮一把抢过手机，死死盯着屏幕。
视频里，贺小雨的手在发抖。
贺铮的指甲掐进掌心：「她撒谎……徐辉手机里有照片……」
赵磊收回手机：「现在全网都在骂你，说你为了争抚养权诬陷好人。」
贺铮抓起酒瓶砸在墙上，玻璃碎片飞溅。
「操他妈的！」
赵磊退后一步：「你冷静点。」
贺铮喘着粗气，突然抓起手机拨通林巧的电话。
响了很久，林巧才接起来：「你还敢打来？」
贺铮咬牙：「让小雨接电话。」
林巧冷笑：「她不想跟你说话。」
贺铮声音发抖：「林巧，徐辉是什么人你心里清楚！」
「清楚什么？」林巧提高声音，「清楚你有多恶心？为了报复我，连女儿都利用？」
贺铮闭上眼：「你把电话给她。」
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，接着传来贺小雨的声音：「……爸。」
贺铮喉咙发紧：「小雨，你跟爸爸说实话，徐辉是不是欺负你了？」
贺小雨没说话。
贺铮声音发抖：「他手机里的照片，爸爸都看到了……」
「没有！」贺小雨突然尖叫，「你骗人！徐叔叔是好人！」
贺铮愣住。
电话那头，林巧的声音传来：「听见了吗？你女儿都说你撒谎！」
贺铮攥紧手机：「小雨，你是不是被威胁了？告诉爸爸——」
「我讨厌你！」贺小雨哭喊，「你别再找我了！」
电话挂断。
贺铮站在原地，手机从手里滑落。
赵磊叹了口气，拍拍他的肩：「算了，先顾好你自己吧。」
贺铮没说话，弯腰捡起地上的酒瓶碎片，在手腕上划了一道。
血瞬间涌出来。
赵磊吓傻了，冲上去抢碎片：「你他妈干什么！」
贺铮推开他，摇摇晃晃走到床边，从枕头底下摸出一板安眠药。
赵磊扑过去抢：「贺铮！你冷静点！」
贺铮一把推开他，把药片全塞进嘴里，干咽下去。
赵磊慌了，拽着他往外拖：「吐出来！快吐出来！」
贺铮瘫在地上，眼神涣散：「没意思……都没意思……」
赵磊赶紧打120，然后掰开他的嘴抠喉咙：「操你妈的！吐啊！」
贺铮干呕了几下，没吐出来。
赵磊急得满头大汗，拖着他往外走：「坚持住！救护车马上到！」
贺铮眼前发黑，听见赵磊在耳边喊他的名字，声音越来越远。
再睁眼时，他躺在医院里，手上插着输液管。
房东站在床边，脸色难看：「你要死也别死我房子里！」
贺铮没说话，转头看向窗外。
天黑了。
房东骂骂咧咧地走了。
护士进来换药，看了他一眼：「下次想死，别连累别人。」
贺铮闭上眼。
病房门又被推开，赵磊走进来，手里拎着塑料袋：「吃点东西。」
贺铮没动。
赵磊把粥放在床头：「林巧发朋友圈了。」
贺铮睁开眼。
赵磊掏出手机给他看——
林巧和徐辉的合照，徐辉已经出来了，搂着她的腰，配文：「真相大白，恶有恶报。」
贺铮盯着照片，突然笑了。
赵磊皱眉：「你笑什么？」
贺铮撑着手臂坐起来，拔掉针头：「帮我个忙。」
赵磊警惕地看着他：「什么？」
贺铮下床，腿还在发抖，但眼神清醒得可怕：「帮我查徐辉的底。」
赵磊愣住：「你想干嘛？」
贺铮扯掉手上的胶布，血珠渗出来：「让他死。」
4
贺铮再次醒来时，病房里多了一个人。
男人坐在床边，穿着黑色风衣，手指间夹着一支没点燃的烟。
「醒了？」
贺铮皱眉：「你是谁？」
男人把烟放回口袋：「陈墨。」
贺铮撑着手臂坐起来，头晕得厉害：「我不认识你。」
陈墨笑了笑：「我认识你，贺铮，健身教练，老婆跑了，女儿不认你，刚吃完一瓶安眠药。」
贺铮眼神一冷：「你调查我？」
陈墨从脚边拿起一个文件袋，扔在床上：「看看。」
贺铮没动。
陈墨自己打开文件袋，抽出一沓照片：「徐辉，35岁，诈骗前科，专骗女人钱。」
照片上，徐辉搂着不同的女人，背景有酒店、餐厅、奢侈品店。
贺铮盯着照片，手指微微发抖。
陈墨又抽出一张纸：「这是他的银行流水，最近一笔大额转账，来自林巧的账户。」
贺铮猛地抬头：「多少钱？」
「八十万。」陈墨冷笑，「你老婆的积蓄？」
贺铮胸口发闷，眼前发黑。
陈墨又拿出一份文件：「徐辉之前骗过的女人，有三个报警，但最后都不了了之。」
贺铮咬牙：「为什么？」
「因为他有靠山。」陈墨点了点文件上一个名字，「他表哥是派出所副所长。」
贺铮攥紧拳头，指甲陷进肉里。
陈墨看着他：「想死？不如让他们死。」
贺铮抬头，眼神变了：「你到底是谁？」
陈墨站起身，整理风衣：「一个看你可怜的人。」
贺铮冷笑：「我不需要可怜。」
陈墨走到门口，回头看他：「徐辉下周要去澳门赌钱，林巧会跟着。」
贺铮瞳孔一缩：「你怎么知道？」
陈墨没回答，推门离开。
贺铮坐在床上，盯着那份资料，呼吸越来越重。
他抓起手机，拨通赵磊的电话：「帮我查个人，陈墨。」
赵磊一愣：「谁？」
「穿黑风衣，三十多岁，知道徐辉的底细。」
赵磊犹豫了一下：「你确定要掺和这些事？」
贺铮声音冰冷：「我他妈已经什么都没了。」
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，赵磊叹气：「行，我帮你查。」
挂断电话，贺铮翻看陈墨留下的资料。
每一页都像刀，割得他血肉模糊。
——徐辉用同样的套路骗了至少五个女人，先装成功人士，再骗钱，最后消失。
——林巧的八十万，是卖房款。
——贺小雨的「证词」，是徐辉表哥逼她说的。
贺铮把资料摔在地上，捂着脸低吼。
护士推门进来，皱眉看着满地的纸：「医院禁止喧哗。」
贺铮抬头，眼睛血红：「我要出院。」
护士摇头：「医生还没——」
贺铮一把拔掉输液管，血溅在床单上：「现在！」
半小时后，他签了免责书，走出医院。
天阴沉沉的，像要下雨。
他站在路边，给赵磊发消息：「查到什么？」
赵磊回复：「陈墨，退役军人，现在做私家侦探，专门接复仇的活儿。」
贺铮皱眉：「复仇？」
赵磊发来一条语音：「听说他妹妹被富二代害死，官司输了，他就自己动手，把对方弄残了。」
贺铮心跳加快：「怎么找到他？」
赵磊发来一个地址：「他的事务所，但哥们儿，这人很危险。」
贺铮没回，拦了辆出租车。
二十分钟后，他站在一栋破旧的写字楼前。
电梯坏了，他爬楼梯到七楼，找到「墨锋调查事务所」。
门没锁，他推门进去。
陈墨坐在办公桌后，正在擦一把军刀。
「比我想的快。」
贺铮走到桌前：「为什么帮我？」
陈墨放下刀：「我说了，看你可怜。」
贺铮冷笑：「我不信。」
陈墨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照片，推给他：「认识吗？」
照片上是一个女孩，二十出头，长相清秀。
贺铮摇头：「谁？」
「徐辉上一个骗的女人，」陈墨眼神冰冷，「我妹妹。」
贺铮愣住。
陈墨收起照片：「她跳楼了，因为徐辉骗光她的钱，还把她裸照发到网上。」
贺铮喉咙发紧：「警方不管？」
「管？」陈墨笑了，「他表哥压下来了，赔了五万，算和解。」
贺铮突然明白过来：「你想借我的手报仇。」
陈墨点头：「你不也想报仇吗？」
贺铮沉默。
陈墨拿出一部手机递给他：「徐辉和林巧的聊天记录。」
贺铮接过手机，屏幕上是徐辉和林巧的对话——
徐辉：「下周去澳门，把剩下的钱带上。」
林巧：「小雨怎么办？」
徐辉：「扔给你爸妈，带个拖油瓶烦死了。」
贺铮手抖得几乎拿不住手机。
陈墨又推过来一张机票：「明天晚上，澳门，徐辉会在**输光林巧的钱。」
贺铮抬头：「你想让我做什么？」
陈墨点了根烟：「看着他们死。」
贺铮攥紧机票，眼神彻底变了。
他站起来：「资料我带走。」
陈墨吐出一口烟：「别让我失望。」
贺铮转身离开。
回到家，他翻出抽屉里的护照，又给赵磊打电话：「借我点钱。」
赵磊警觉：「你要干嘛？」
「去澳门。」
「操！你疯了吧？」赵磊急了，「徐辉那种人惹不起！」
贺铮声音平静：「最后一次，帮不帮？」
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，赵磊叹气：「卡号发我。」
一小时后，贺铮收到五万转账。
他收拾了几件衣服，又去药店买了点东西。
晚上，他坐在床边，看着手机里贺小雨的照片。
手指轻轻划过屏幕，他低声说：「爸爸给你报仇。」
第二天傍晚，贺铮站在机场，手里攥着登机牌。
陈墨发来消息：「徐辉在**人**。」
贺铮没回，关掉手机，走向安检。
飞机起飞时，他透过窗户看着渐暗的天空，嘴角勾起一丝冷笑。
「游戏开始了。」
5
澳门，**人**。
贺铮站在金碧辉煌的大厅里，耳边是嘈杂的轮盘声和筹码碰撞声。
他穿着黑色衬衫，戴着鸭舌帽，目光锁定在不远处的VIP区。
徐辉搂着林巧的腰，面前堆着高高的筹码，笑得志得意满。
林巧穿着低胸连衣裙，妆容精致，贴在徐辉耳边说着什么。
贺铮攥紧拳头，指甲掐进掌心。
他掏出手机，打开录像功能，慢慢靠近。
徐辉正对着一个中年男人吹嘘：「这次我带了三百万，随便玩玩。」
中年男人赔笑：「徐总大气。」
贺铮冷笑——三百万？林巧卖房的钱。
他调整角度，录下徐辉的侧脸和桌上的筹码。
突然，林巧转头，视线扫过人群。
贺铮立刻低头，转身走向吧台。
他点了杯酒，余光瞥见林巧又转回去，松了口气。
手机震动，陈墨发来消息：「二楼监控室已经搞定，你有半小时。」
贺铮放下酒杯，走向电梯。
二楼走廊尽头，监控室的门虚掩着。
他推门进去，一个保安趴在桌上，像是睡着了。
陈墨站在屏幕前，手指飞快地敲击键盘。
「徐辉的包厢监控调出来了。」
屏幕上，徐辉正把一叠钞票塞给荷官，低声说着什么。
贺铮眯起眼：「他在出千？」
陈墨点头：「**最忌讳这个，抓到就是断手。」
贺铮盯着屏幕：「证据够吗？」
陈墨敲了几下键盘，调出另一段录像——徐辉和荷官在洗手间交易。
「够他死十次了。」
贺铮掏出U盘：「拷给我。」
陈墨插入电脑：「你打算怎么做？」
贺铮眼神冰冷：「先让他输光。」
十分钟后，贺铮回到大厅，看见徐辉面前的筹码少了一半。
林巧脸色发白，拉着徐辉的袖子：「别玩了……」
徐辉甩开她：「滚一边去！」
贺铮走到角落，拨通一个电话：「可以动手了。」
五分钟后，一个西装男带着几个保安走向徐辉。
「先生，请跟我们走一趟。」
徐辉皱眉：「干什么？」
西装男压低声音：「您涉嫌作弊，我们需要调查。」
林巧慌了：「你们搞错了！」
保安不由分说，架起徐辉就往后台拖。
林巧追上去，被拦住：「女士请留步。」
贺铮站在人群里，看着林巧手足无措的样子，冷笑。
他转身离开**，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。
「去警局。」
警局里，贺铮把U盘交给值班警察：「举报有人诈骗。」
警察皱眉：「什么情况？」
贺铮打开手机，播放徐辉和荷官交易的视频：「这个人骗了我妻子八十万，现在又在**出千。」
警察仔细看了视频，脸色严肃：「您稍等。」
半小时后，贺铮做完笔录，走出警局。
陈墨靠在车边等他：「搞定了？」
贺铮点头：「警方已经联系**，徐辉今晚别想出来。」
陈墨递给他一个文件夹：「还有更劲爆的。」
贺铮打开文件夹，里面是徐辉的银行流水和房产证明。
「他用骗来的钱买了三套房，都在情人名下。」
贺铮翻看资料，突然停在一页上——
「贺小雨，受益人，保险金额200万。」
他瞳孔骤缩：「这是什么？」
陈墨冷笑：「徐辉给你女儿买了高额意外险，受益人是他自己。」
贺铮浑身发冷：「他想杀我女儿？」
陈墨点燃一支烟：「从最在乎的东西下手，这是他的套路。」
贺铮猛地合上文件夹：「林巧知道吗？」
「你觉得呢？」陈墨吐出一口烟，「她可能巴不得甩掉拖油瓶。」
贺铮胸口剧烈起伏，眼前发黑。
陈墨拍拍他的肩：「现在，你打算怎么办？」
贺铮咬紧牙关：「我要他死。」
陈墨笑了：「这才像话。」
他拉开车门：「上车，带你见个人。」
半小时后，车停在一栋破旧公寓前。
陈墨带贺铮上楼，敲开一扇门。
开门的女人三十多岁，面容憔悴。
「陈哥？」
陈墨点头：「人带来了。」
女人看向贺铮，眼神复杂：「你就是贺铮？」
贺铮皱眉：「你是？」
女人让开门：「徐辉的前妻。」
客厅里，一个七八岁的男孩坐在地上玩积木，看到生人，怯生生地躲到妈妈身后。
女人苦笑：「我儿子，徐辉从来不管。」
贺铮坐下：「你找我什么事？」
女人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笔记本：「徐辉的账本，记录了他所有诈骗的钱和女人。」
贺铮翻开笔记本，密密麻麻的名字和数字，最新一页写着——
「林巧，80万，已到手。下一步：处理小孩。」
贺铮手抖得几乎拿不住本子。
女人红着眼眶：「我儿子差点被他害死，就为了保险金。」
贺铮抬头：「为什么不报警？」
「报警？」女人惨笑，「他表哥是警察，谁敢动他？」
陈墨插话：「现在证据够了，只要找对人。」
贺铮合上账本：「找谁？」
陈墨拿出手机，调出一段录音——
徐辉的声音：「表哥，这次搞定了，分你三成。」
另一个男声：「手脚干净点，别像上次那样留尾巴。」
贺铮眼神一凛：「这是……」
「徐辉和他表哥的通话录音，」陈墨收起手机，「够他们一起进去了。」
女人突然跪下：「求你们，给我儿子一条活路！」
贺铮扶起她：「我会解决。」
离开公寓，贺铮站在路边，点燃一支烟。
陈墨看着他：「现在信我了？」
贺铮吐出一口烟：「你妹妹的仇，我帮你报。」
陈墨笑了：「合作愉快。」
贺铮扔下烟头，踩灭：「林巧在哪？」
「酒店，」陈墨看了眼表，「徐辉被抓，她应该急疯了。」
贺铮掏出手机，拨通林巧的电话。
响了很久，林巧才接，声音带着哭腔：「贺铮？你……你怎么……」
贺铮语气平静：「想救徐辉吗？」
林巧一愣：「你……你有办法？」
贺铮冷笑：「明天上午十点，老码头见。」
挂断电话，陈墨挑眉：「你要做什么？」
贺铮看向远处的霓虹灯：「从最在乎的东西下手。」
第二天上午，老码头。
林巧穿着高跟鞋，踉踉跄跄地跑过来：「贺铮！徐辉呢？」
贺铮靠在栏杆上：「警局。」
林巧抓住他的手臂：「你救救他！我知道你有办法！」
贺铮甩开她：「凭什么？」
林巧咬牙：「你要什么？钱？房子？我都给你！」
贺铮笑了：「你还有什么？」
林巧脸色惨白：「你……你到底想怎样？」
贺铮掏出手机，播放徐辉和他表哥的录音。
林巧听完，腿一软坐在地上：「不可能……他说他是做投资的……」
贺铮蹲下来，直视她的眼睛：「他给你女儿买了保险，受益人是他。」
林巧瞪大眼睛：「什么？」
「他打算杀了小雨，拿两百万。」贺铮声音冰冷，「而你，会变成共犯。」
林巧疯狂摇头：「不会的！他爱小雨，他说会供她上大学……」
贺铮站起身：「蠢货。」
他转身要走，林巧扑上来抱住他的腿：「贺铮！我错了！你救救我！」
贺铮低头看她：「救你？」
林巧泪流满面：「看在女儿的份上……」
贺铮眼神一暗：「你不配提她。」
他掰开林巧的手，大步离开。
身后，林巧的哭声撕心裂肺。
贺铮掏出手机，拨通陈墨的电话：「开始吧。」
当天下午，徐辉的诈骗证据和录音被发到网上，瞬间引爆热搜。
警方连夜成立专案组，徐辉和他表哥被正式逮捕。
贺铮坐在酒店房间里，看着新闻直播。
记者围在警局门口，镜头扫过一辆押送车——
徐辉戴着手铐，满脸是血，狼狈不堪。
贺铮关掉电视，拿起床上的照片。
那是贺小雨六岁生日时，他们一家三口的合影。
他轻轻擦去照片上的灰尘，低声说：「爸爸给你报仇了。」
手机响起，是陌生号码。
贺铮接起来，电话那头传来贺小雨的哭声：「爸爸……妈妈被抓走了……」
贺铮握紧手机：「你在哪？」
贺小雨抽泣着：「外婆家……他们说我妈妈是坏人……」
贺铮深吸一口气：「等着，爸爸来接你。」
他挂断电话，看向窗外的夕阳，眼神终于有了一丝温度。
「该回家了。」
6
贺铮站在警局门口，手里捏着U盘。
里面是徐辉所有的犯罪证据——诈骗记录、**出千视频、买凶杀人的录音。
他深吸一口气，推门走进去。
值班警察抬头看他：「有事？」
贺铮把U盘放在桌上：「举报徐辉，涉嫌诈骗、谋杀未遂。」
警察皱眉：「徐辉？昨晚刚抓的那个？」
贺铮点头：「这些是补充证据。」
警察插入电脑，看了几眼，脸色骤变：「你等等。」
他拿起电话，快速拨了个号码：「队长，有新情况！」
十分钟后，贺铮被带进审讯室。
对面坐着刑侦队长周正，四十多岁，眼神锐利。
「这些证据哪来的？」
贺铮面不改色：「私家侦探查的。」
周正盯着他：「你和徐辉什么关系？」
「他骗了我前妻八十万，还想杀我女儿。」
周正翻看资料，突然停在一页上：「保险受益人？这够狠啊。」
贺铮冷笑：「他惯用手段。」
周正合上文件夹：「我们会调查，你先回去等消息。」
贺铮起身离开，刚出警局大门，手机响了。
是林巧。
他按下接听，还没开口，林巧的哭声就传过来：「贺铮！你做了什么！」
贺铮语气平静：「送他该去的地方。」
林巧歇斯底里：「你凭什么！他根本没想害小雨！」
贺铮走到路边树荫下：「录音你听了，账本你也看了，还自欺欺人？」
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，林巧声音发抖：「你……你把证据撤回来，求你了……」
贺铮笑了：「求我？」
林巧哭得更厉害：「我知道错了，我以后好好对小雨，我们复婚——」
「复婚？」贺铮打断她，「你配吗？」
电话那头传来「咚」的一声，像是林巧跪下了。
「贺铮，我真的知道错了……徐辉说他会改……」
贺铮眼神彻底冷了：「那你去牢里陪他吧。」
他挂断电话，关机，拦了辆出租车。
「去春华小区。」
那是林巧父母家，贺小雨现在住的地方。
车开到一半，司机突然说：「后面有辆车一直跟着我们。」
贺铮回头，看见一辆红色宝马紧追不舍。
是林巧的车。
「开快点。」贺铮沉声说。
司机踩下油门，但林巧疯了似的超车别停，出租车猛打方向盘，差点撞上护栏。
贺铮踹门下车：「你他妈找死？」
林巧从宝马里冲出来，披头散发，眼睛红肿。
「把证据撤回来！现在！」
贺铮冷笑：「晚了，警方已经立案。」
林巧扑上来抓他的脸：「你毁了我！我杀了你！」
贺铮一把推开她：「是你自己毁了自己。」
林巧摔在地上，高跟鞋断了跟，她爬起来又要冲，突然僵住——
贺铮身后，贺小雨站在小区门口，呆呆地看着他们。
「小雨！」林巧尖叫，「快过来！离他远点！」
贺小雨没动，小脸煞白。
贺铮转身走向女儿，刚迈步，林巧就疯了似的扑过去，一把抱住贺小雨。
「别碰我女儿！你这个畜生！」
贺小雨被勒得喘不过气，挣扎着喊：「妈……疼……」
贺铮上前拽开林巧：「你发什么疯！」
林巧反手一巴掌甩在贺铮脸上：「你才疯！你毁了我的生活！」
贺铮舔了舔嘴角的血，看向贺小雨：「跟爸爸走。」
贺小雨摇头，往林巧身后躲。
林巧得意地笑了：「看见没？她不要你！」
贺铮胸口发闷，伸手去拉女儿：「小雨，徐辉是坏人，他想害你——」
「你胡说！」贺小雨突然尖叫，「徐叔叔对我很好！是你害他被抓！」
贺铮愣住：「你说什么？」
贺小雨眼泪掉下来：「你为什么要这样！我恨你！」
她转身就跑，林巧追上去：「小雨！慢点！」
贺铮站在原地，耳边嗡嗡作响。
他掏出手机，打给陈墨：「林巧也有问题。」
陈墨似乎早有预料：「她参与诈骗了？」
「不确定，但她反应太反常。」贺铮盯着母女俩远去的背影，「帮我查她账户。」
陈墨笑了：「已经在查了。」
挂断电话，贺铮慢慢走回出租车。
司机惊魂未定：「还……还坐吗？」
贺铮扔给他两张钞票：「跟上那辆宝马。」
林巧的车开得飞快，最后停在一家律师事务所门口。
贺铮让司机停在对面，看着林巧拉着贺小雨冲进去。
他拨通赵磊的电话：「认识靠谱的律师吗？」
赵磊想了想：「有，我表姐做刑辩的。」
「帮我问问，林巧找的谁。」
十分钟后，赵磊回电：「张维，专打经济犯罪的，收费极高。」
贺铮眯起眼：「她哪来的钱？」
赵磊压低声音：「我刚打听到，林巧名下突然多了两百万。」
贺铮握紧手机：「保险金？」
「对，」赵磊声音发紧，「受益人本来是徐辉，但他被抓了，保险公司直接赔给投保人林巧。」
贺铮脑子「轰」的一声。
他挂断电话，打给陈墨：「林巧和徐辉合伙骗保。」
陈墨吹了声口哨：「精彩，我这就把材料送检察院。」
傍晚，贺铮坐在咖啡厅，看着陈墨发来的最新资料。
——林巧的账户在徐辉被捕当天，收到两百万转账。
——转账方是「众安保险」。
——贺小雨的「意外险」投保日期，是林巧和徐辉认识的第三天。
贺铮合上电脑，眼神彻底冷了。
他拨通周正的电话：「周队，我有新证据。」
一小时后，林巧在家中被警方带走。
贺铮站在小区门口，看着警车呼啸而来又呼啸而去。
贺小雨追着警车跑，哭得撕心裂肺：「妈妈！别抓我妈妈！」
贺铮走过去拉住她：「小雨，回家。」
贺小雨转身狠狠推他：「滚开！都是你害的！」
贺铮没松手：「你妈妈犯了法。」
「你胡说！」贺小雨拳打脚踢，「徐叔叔是好人！妈妈也是好人！你才是坏人！」
贺铮任由她打，等她打累了，才轻声说：「爸爸带你回家。」
贺小雨突然安静下来，抬头看他，眼神陌生又冰冷。
「我没有爸爸。」
她甩开贺铮的手，转身跑进小区。
贺铮站在原地，胸口像被捅了个窟窿，冷风呼呼地往里灌。
手机响了，是陈墨。
「林巧全招了，她和徐辉合伙骗了至少五个人的钱，你女儿那份保险是最后一票。」
贺铮声音沙哑：「她会判多久？」
「十年起步。」陈墨顿了顿，「你女儿怎么办？」
贺铮看向小区里亮起的灯光：「我会照顾她。」
陈墨笑了：「她恨你。」
贺铮攥紧手机：「那就恨吧。」
挂断电话，他走进小区，敲开岳父家的门。
林父红着眼眶开门，身后站着满脸泪痕的贺小雨。
「你来干什么？」
贺铮看向女儿：「我来接小雨。」
林父冷笑：「你把她爸妈都送进监狱，还有脸来？」
贺铮平静地说：「法院会判抚养权归我。」
林父抄起扫把：「滚！否则我报警！」
贺铮没动：「爸，林巧犯了法，但小雨是无辜的。」
「别叫我爸！」林父举起扫把要打，贺小雨突然冲过来，狠狠推了贺铮一把。
「你走！我讨厌你！」
贺铮被推得后退两步，看着女儿通红的眼睛，终于点了点头。
「好，我走。」
他转身下楼，坐在小区长椅上，点燃一支烟。
夜风吹散烟圈，也吹干了眼角的湿意。
手机震动，是周正发来的消息：「林巧交代了，徐辉确实计划制造意外杀害贺小雨，他们连地点都选好了——下周的游乐园。」
贺铮盯着屏幕，手指发抖。
他拨通陈墨的电话：「徐辉必须死。」
陈墨笑了：「巧了，我刚收到消息，他在看守所惹了不该惹的人。」
贺铮掐灭烟：「什么时候？」
「就今晚。」
贺铮抬头看向岳父家的窗户，贺小雨正趴在窗边看他。
父女俩隔着夜色对视，谁都没有动。
贺铮轻声说：「爸爸给你报仇了。」
他起身离开，背影融进黑暗里。
7
贺铮坐在电脑前，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，惨白一片。
他打开微博，上传了最后一份文件——林巧和徐辉的聊天记录、诈骗证据、骗保录音。
标题只有四个字：「人渣现形」。
点击发送。
三分钟后，转发破万。
五分钟后，热搜第一。
贺铮关掉电脑，走到阳台上点燃一支烟。
夜风吹过来，带着初秋的凉意。
手机开始疯狂震动，全是陌生号码。
他一个都没接。
直到赵磊的电话打进来。
「老贺！你疯了？！」赵磊声音发颤，「这些东西发网上，你女儿怎么办？」
贺铮吐出一口烟：「她早就不认我了。」
赵磊沉默了几秒：「林巧父母刚给我打电话，说小雨在学校被同学骂哭了。」
贺铮手指一顿：「骂什么？」
「说……说她妈是诈骗犯，她后爸是杀人犯。」
烟灰掉在地上，贺铮没说话。
赵磊叹气：「去接她吧，孩子无辜。」
贺铮挂断电话，拿起外套出门。
学校门口，贺小雨孤零零地坐在台阶上，书包扔在一旁，校服上沾着墨水。
贺铮走过去，蹲下来看她：「谁干的？」
贺小雨抬头，眼睛红肿：「你满意了？」
贺铮伸手想擦她的眼泪，被她躲开。
「全校都知道了，」贺小雨声音发抖，「他们说妈妈该枪毙。」
贺铮收回手：「你妈妈犯了法。」
「那你呢？」贺小雨突然尖叫，「你发那些东西的时候，想过我吗？」
贺铮沉默。
贺小雨抓起书包砸在他身上：「我恨你！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！」
她转身就跑，贺铮追了两步，停住了。
校门口围满了举着手机的家长，镜头对准他们父女，闪光灯刺眼。
「那就是诈骗犯的女儿！」
「长得挺乖，心肯定跟她妈一样黑！」
贺铮猛地转头，眼神狠厉：「再说一遍？」
人群瞬间安静。
他捡起贺小雨的书包，大步离开。
第二天，贺小雨没去上学。
第三天，班主任打电话说贺小雨退学了。
第四天，林父报警称外孙女失踪。
贺铮站在派出所里，看着监控录像——贺小雨背着包，上了一辆长途大巴。
「查到了，」民警指着屏幕，「车是去云南的。」
贺铮盯着画面上女儿模糊的侧脸，胸口发闷。
林父冲过来揪住他的衣领：「都是你害的！我外孙女要是出事，我跟你拼命！」
贺铮推开他，转身走出派出所。
手机响了，是陈墨。
「林巧想见你。」
贺铮冷笑：「不见。」
陈墨压低声音：「她在拘留所割腕了，刚抢救过来。」
贺铮脚步一顿：「死了吗？」
「……没有。」
「可惜。」
挂断电话，贺铮拦了辆出租车：「去市看守所。」
探视室里，林巧戴着手铐，脸色惨白，手腕上缠着纱布。
她盯着贺铮，声音嘶哑：「小雨呢？」
贺铮坐下：「离家出走了。」
林巧猛地站起来，又被警察按回去：「你……你把她弄丢了？！」
贺铮面无表情：「是你弄丢的。」
林巧疯狂摇头：「不可能！我爸说她在家——」
「你爸骗你的，」贺铮打断她，「就像你当初骗我一样。」
林巧浑身发抖：「贺铮，你不得好死……」
贺铮笑了：「徐辉已经死了。」
林巧瞳孔骤缩：「什么？」
「昨晚看守所斗殴，他被捅了十三刀。」贺铮凑近，「听说肠子流了一地。」
林巧尖叫一声，掀翻桌子：「你杀的！肯定是你！」
警察冲进来按住她，贺铮起身离开。
身后传来林巧歇斯底里的哭喊：「贺铮！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！」
一周后，林巧保外就医。
她在精神病院接受治疗，诊断书上写着：「重度抑郁，有自杀倾向。」
贺铮通过陈墨拿到了她的病历。
「装疯卖傻，」陈墨冷笑，「她想逃避审判。」
贺铮把病历扔进垃圾桶：「让她装。」
当天晚上，贺铮接到医院电话。
「林巧逃跑了。」
贺铮正在喝酒，闻言放下酒杯：「什么时候？」
「两小时前，」护士声音慌张，「她说去上厕所，再没回来……」
贺铮挂断电话，打给陈墨：「找。」
凌晨三点，陈墨发来一个定位。
「滨江路，她往大桥方向去了。」
贺铮抓起外套冲出门。
滨江大桥上，林巧穿着病号服，赤脚站在栏杆边。
夜风吹乱她的头发，像个疯子。
贺铮停车，慢慢走近：「跳啊。」
林巧回头，眼神涣散：「贺铮？」
「你不是想死吗？」贺铮冷笑，「跳下去，一了百了。」
林巧颤抖着指向他：「你……你害我……」
贺铮掏出手机，播放一段录音——
徐辉的声音：「林巧知道计划，她同意弄死小雨。」
林巧脸色惨白：「假的！这是假的！」
贺铮关掉录音：「徐辉死前交代的。」
林巧疯狂摇头，往后退，脚跟已经悬空。
「你骗人！他不可能这么说！」
贺铮步步紧逼：「为什么不可能？你们不是真爱吗？」
林巧突然笑了，笑容扭曲：「对，我爱他！他比你强一万倍！」
贺铮停下脚步：「那你去陪他吧。」
林巧的眼泪掉下来：「小雨……我的小雨……」
「你不配提她。」
林巧看向桥下的江水，突然转身冲向马路对面！
刺耳的刹车声响起。
一辆货车来不及躲闪，直接撞飞了她。
林巧的身体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，重重摔在十米外的路面上。
血瞬间漫开。
贺铮站在原地，看着货车司机慌慌张张地下车报警。
他慢慢走过去，蹲下来看着血泊中的林巧。
她还剩最后一口气，嘴唇蠕动：「小……雨……」
贺铮凑近她耳边，轻声说：「她永远不会知道，她妈妈是个杀人犯。」
林巧瞪大眼睛，断了气。
贺铮站起来，突然大笑，笑到眼泪流出来。
路人惊恐地看着他，有人小声说：「疯子……」
贺铮擦掉眼泪，转身离开。
三天后，林巧的葬礼。
贺铮没去。
他坐在家里，看着贺小雨的寻人启事。
陈墨推门进来：「云南警方有消息了。」
贺铮抬头。
「她在丽江一家酒吧打工，」陈墨放下照片，「老板说她天天喝酒。」
照片上，贺小雨化着浓妆，手里夹着烟，眼神麻木。
贺铮盯着照片看了很久，突然问：「我错了吗？」
陈墨点了根烟：「错不错重要吗？」
贺铮把照片收进抽屉：「不重要。」
他拿起车钥匙：「我去接她回家。」
陈墨吐出一口烟圈：「她恨你。」
贺铮笑了笑：「那就恨吧。」
8
丽江，凌晨两点。
贺铮推开夜店的门，震耳欲聋的音乐瞬间砸过来。
灯光刺眼，人群扭动，空气里混着烟酒和汗水的味道。
他挤过人群，目光扫过一个个卡座，最后停在吧台——
贺小雨穿着黑色紧身裙，化着浓妆，正给客人倒酒。
她瘦了很多，锁骨凸出，手腕细得像是能折断。
贺铮站在原地，胸口发闷。
一个醉汉搂住贺小雨的腰，往她领口塞钞票。
贺小雨笑着接过钱，任由对方摸她的手。
贺铮冲过去，一把推开醉汉：「滚！」
醉汉踉跄两步，骂骂咧咧：「你他妈谁啊？」
贺铮没理他，转身看向贺小雨。
贺小雨的表情从惊讶变成厌恶：「你怎么来了？」
贺铮抓住她的手腕：「跟我回家。」
贺小雨甩开他：「有病吧？我不认识你！」
醉汉凑过来：「听见没？人家说不认识你！」
贺铮一拳砸在他脸上，醉汉倒地，周围尖叫声四起。
保安冲过来，贺铮亮出身份证：「我是她父亲。」
保安看了看证件，又看了看贺小雨：「小雨，这你爸？」
贺小雨冷笑：「我爸早死了。」
她转身就走，贺铮追上去，在员工通道拦住她。
「小雨！」
贺小雨猛地转身，眼神像刀子：「别叫我名字！」
贺铮深吸一口气：「你妈妈死了。」
贺小雨僵住，嘴唇发抖：「……什么时候？」
「三天前，车祸。」
贺小雨突然笑了，笑声尖锐：「报应！都是报应！」
贺铮去拉她的手：「跟我回家。」
贺小雨甩开他：「家？哪还有家？」
她掏出烟点上，手指发抖：「我妈死了，徐辉死了，你满意了？」
贺铮看着她抽烟的样子，胸口刺痛：「你才十六岁……」
「关你屁事！」贺小雨吐出一口烟，「我卖酒赚钱，不偷不抢，比你强！」
贺铮攥紧拳头：「你在糟蹋自己。」
贺小雨凑近他，烟圈喷在他脸上：「那你呢？你杀人诛心的时候，想过糟蹋我吗？」
贺铮喉咙发紧：「我是为了救你……」
「救我？」贺小雨大笑，「你毁了我！」
她转身要走，贺铮一把拽住她：「你到底要怎样才肯回家？」
贺小雨回头，眼神冰冷：「除非你死。」
贺铮松开手。
贺小雨头也不回地走了。
贺铮在夜店门口站了一夜。
天亮时，贺小雨下班出来，看见他还在，愣了一下。
「你有完没完？」
贺铮声音沙哑：「我等你。」
贺小雨绕过他：「随便。」
她走进巷子里的出租屋，贺铮跟在后面。
房间很小，一张床，一个简易衣柜，地上堆满泡面盒和啤酒罐。
贺小雨踢开易拉罐：「看够了？滚吧。」
贺铮从钱包里掏出一叠钱放在桌上：「换个工作。」
贺小雨抓起钱砸在他脸上：「谁要你的臭钱！」
钞票散落一地，贺铮弯腰去捡。
贺小雨突然哭了：「你为什么要来找我……我好不容易才忘了你们……」
贺铮僵在原地。
贺小雨蹲下来，抱紧自己：「我恨你们……恨你们所有人……」
贺铮慢慢跪下来，抱住她。
贺小雨挣扎，捶打他的背：「放开我！放开！」
贺铮没松手，任由她打。
贺小雨打累了，趴在他肩上哭：「为什么……为什么你们要这样对我……」
贺铮轻轻拍她的背：「对不起。」
贺小雨推开他，擦干眼泪：「你走，我不想看见你。」
贺铮站起来：「我明天再来。」
贺小雨冷笑：「再来我就搬家。」
贺铮走到门口，回头看她：「你妈妈留了遗书。」
贺小雨僵住。
贺铮从口袋里掏出一封信：「要看吗？」
贺小雨盯着信封，手指发抖：「……写的什么？」
「不知道，」贺铮放下信，「我没拆。」
他关上门离开。
第二天，贺铮又来夜店。
贺小雨看见他，转身就走。
贺铮拦住她：「信看了吗？」
贺小雨冷笑：「烧了。」
贺铮点点头，从包里拿出一个保温盒：「给你带的饭。」
贺小雨愣住：「……什么？」
「你小时候爱吃的糖醋排骨。」
贺小雨盯着饭盒，眼圈发红：「你有病吧？」
她推开贺铮冲进洗手间。
贺铮站在原地，听见里面传来压抑的哭声。
十分钟后，贺小雨出来，妆花了，眼睛红肿。
「你到底想怎样？」
贺铮轻声说：「带你回家。」
贺小雨摇头：「回不去了。」
她转身去工作，没再看贺铮一眼。
第三天，贺铮又来了。
第四天，第五天……
一周后，夜店老板忍不住了：「大哥，你天天来，我生意还做不做了？」
贺铮掏出一叠钱：「她一天工资多少？我付双倍。」
老板叹气：「不是钱的事……小雨这丫头倔，你逼她也没用。」
贺铮看着远处倒酒的贺小雨：「我等她愿意。」
老板摇摇头走了。
凌晨四点，贺小雨下班，发现贺铮靠在摩托车上等她。
「上车，送你回去。」
贺小雨绕过他：「不用。」
贺铮拉住她：「这么晚不安全。」
贺小雨甩开他的手：「你跟着我才不安全！」
她快步往前走，贺铮推着车跟在后面。
路灯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。
贺小雨突然停下：「你为什么非要缠着我？」
贺铮看着她：「因为你是我女儿。」
贺小雨笑了，笑得比哭还难看：「现在知道是我爸了？你毁掉我妈的时候，想过我吗？」
贺铮沉默。
贺小雨转身就走。
贺铮突然说：「我错了。」
贺小雨停住脚步。
「我不该把那些事发到网上，」贺铮声音沙哑，「但我必须让徐辉死。」
贺小雨回头看他：「那我妈呢？她罪该万死？」
贺铮攥紧车把：「她参与谋杀你。」
贺小雨摇头：「我不信。」
贺铮掏出手机，播放一段录音——
林巧的声音：「小雨的保险金什么时候到账？」
徐辉：「别急，等她『意外身亡』……」
录音戛然而止。
贺小雨脸色惨白：「假的……这不可能……」
贺铮关掉录音：「你妈妈亲口说的。」
贺小雨突然冲过来抢手机：「你骗人！」
贺铮任由她抢走手机。
贺小雨疯狂删除录音，眼泪砸在屏幕上：「都是你伪造的！我妈不会这么对我！」
贺铮静静地看着她。
贺小雨删完录音，把手机砸在地上：「滚！永远别再来找我！」
她转身跑进夜色里。
贺铮捡起摔碎的手机，站在原地很久。
第二天，贺小雨没来上班。
老板说：「她辞职了，一早就搬走了。」
贺铮问：「去哪了？」
老板摇头：「没说。」
贺铮走出夜店，阳光刺眼。
他掏出钱包，里面有一张贺小雨小时候的照片。
照片上的女孩笑得灿烂，眼里有光。
贺铮轻轻摸了摸照片，收好钱包，发动摩托车。
手机响了，是陈墨。
「找到了，贺小雨买了去西藏的火车票。」
贺铮挂断电话，拧动油门。
摩托车冲进烈日里，像一头伤痕累累的兽。
9
贺铮站在废弃仓库里，面前跪着三个男人。
都是徐辉的同伙，刚出狱不久。
他手里的枪抵在其中一个的光头上：「我女儿在哪？」
光头哆嗦着：「大哥，我真不知道……」
贺铮扣动扳机，子弹擦着对方耳朵打在地上。
「最后一次机会。」
旁边瘦子崩溃大喊：「西藏！她去西藏了！」
贺铮眯起眼：「具体位置。」
「萨嘎县！她在萨嘎县一家青旅打工！」瘦子哭出声，「别杀我……」
贺铮收起枪，转身离开。
身后传来瘦子虚脱的哭声。
三天后，西藏萨嘎县。
贺铮推开青旅的门，风铃叮当作响。
前台没人，他环顾四周，墙上贴满旅行者的照片。
其中一张，贺小雨站在雪山前，笑得灿烂。
贺铮盯着照片，胸口发闷。
「住店？」
一个女孩从里屋走出来，不是贺小雨。
贺铮指着照片：「这女孩在哪？」
女孩警惕起来：「你谁啊？」
「她父亲。」
女孩打量他几眼，突然压低声音：「你是小雨爸爸？她说过你……」
贺铮喉结滚动：「她说什么？」
「她说……」女孩犹豫了一下，「她说你死了。」
贺铮扯了扯嘴角：「差不多。」
「小雨去集市了，晚上才回来。」
贺铮点点头：「我在这等。」
他坐在大厅沙发上，窗外阳光刺眼。
傍晚，门被推开，风铃又响。
贺小雨拎着菜进来，看见贺铮，手里的袋子掉在地上。
「你……」
贺铮站起来：「好久不见。」
贺小雨转身就跑。
贺铮追出去，在巷子里抓住她的手腕：「别跑了！」
贺小雨拼命挣扎：「放开我！」
贺铮把她按在墙上：「我们谈谈。」
贺小雨冷笑：「谈什么？谈你怎么逼死我妈？」
贺铮松开手：「我没想她死。」
「但你很高兴，对吧？」贺小雨眼神冰冷，「她死了，你痛快了？」
贺铮沉默。
贺小雨推开他：「滚吧，别再找我。」
她转身要走，贺铮突然说：「你吸了？」
贺小雨僵住。
贺铮拽过她的胳膊，撸起袖子——眼赫然在目。
「你他妈疯了？！」
贺小雨甩开他：「关你屁事！」
贺铮掐住她的脖子：「我生你养你，你就这么报答我？」
贺小雨被掐得脸色发青，却还在笑：「对……我巴不得你死……」
贺铮手一抖，松开她。
贺小雨咳嗽着蹲下，眼泪鼻涕糊了一脸。
贺铮掏出枪，抵在自己太阳穴上。
「如你所愿。」
贺小雨抬头，瞳孔骤缩：「你……」
枪响。
血溅在贺小雨脸上，温热粘稠。
贺铮倒在地上，血从太阳穴汩汩流出。
贺小雨呆住了，嘴唇发抖：「爸……爸爸？」
她扑过去按住贺铮的伤口，血却止不住。
「救命！救命啊！」
路人围过来，有人打电话叫救护车。
贺铮看着女儿哭花的脸，嘴唇动了动。
贺小雨俯身去听，却只听到一声微弱的「对不起」。
救护车呼啸而来，又呼啸而去。
贺小雨坐在医院走廊，手上身上全是血。
医生走出来，摘下口罩：「抱歉，我们尽力了……」
贺小雨没哭，也没动。
护士递给她一个沾血的钱包：「这是死者遗物。」
贺小雨打开钱包，里面有一张她小时候的照片。
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字：
「小雨，爸爸爱你。」
贺小雨盯着那行字，突然笑了。
她站起来，把钱包扔进垃圾桶，转身离开。
一个月后，贺小雨回到青旅收拾行李。
前台女孩小心翼翼地问：「你爸爸的事……节哀。」
贺小雨头也不抬：「我没爸爸。」
她背上包，推门出去。
阳光刺眼，风铃在身后叮当作响。
贺小雨戴上墨镜，走进人潮。
（全文完）
更新时间：2025-07-07 08:04:20