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听说京城出了桩奇事?"
"可不是!小公爷竟满城通缉个扇他耳光的姑娘!"
"后来呢?"
"后来?那'狂徒'成了他心尖上的夫人!"
"此话当真?"
"千真万确!这'巴掌姻缘'传得沸沸扬扬——"
"第一回互扇解毒,第二回假戏真情,"
"第三回朝堂联手,第四回...哎,您自己瞧罢!"
"妙极!这可比话本子精彩!"
"嘘...小公爷携夫人来了,咱们且躲远些——"
(压低声音)"当心挨巴掌!"
1 赏花宴谜影
我早知道这场赏花宴不简单。
"颜小姐,您再尝尝这玫瑰酥,是我们府上厨娘的拿手点心。"荣国公夫人笑容可掬地推过一碟精致的点心,我含笑接过,余光却扫过在座各位贵女的神情。
"多谢夫人。"我轻咬一口,甜腻的滋味在舌尖化开,却掩不住心中的警惕。
父亲说得对,荣国公府突然举办赏花宴,必有所图。作为礼部侍郎的独女,我的任务就是记住谁与谁交好,谁又与谁避而不见。
初夏的风带着花香拂过庭园,我假装欣赏牡丹,实则留意着不远处的交谈。
"听说小公爷前日又得了圣上夸奖..."
"可不是,程家如今圣眷正浓..."
"可惜二十有五了还未娶妻..."
我抿嘴一笑。荣国公嫡子程景瑜,京城有名的浪荡子,仗着家世和一张俊脸,不知祸害了多少姑娘的芳心。
父亲说,程家表面风光,实则暗藏危机,圣上最忌惮的就是这种世袭罔替的勋贵。
"颜小姐怎么独自在此?"
我转身,见是兵部尚书的千金林绮罗,立刻挂上虚假的笑容:"林姐姐。这牡丹开得正好,忍不住多看几会儿。"
"颜妹妹好雅兴。"她亲热地挽住我的手臂,我却感到一阵不适。林家与太子走得近,而太子与荣国公府...
"姐姐过奖了。"我假装羞涩低头,趁机抽出手臂,"不知可否告诉我净房在何处?"
林绮罗指了方向,我道谢后快步离开。转过回廊,我长舒一口气。
这种虚与委蛇的场合总是让我疲惫不堪,但为了父亲,我必须忍耐。
丫鬟递上一杯清茶,我正要饮下,忽然注意到茶水上漂浮着极细小的粉末。
我心头一紧,抬眼看向递茶的丫鬟,那丫头却迅速低头退下。
我犹豫了。若这茶有问题,我该当众揭穿吗?但若无凭无据指责国公府...父亲在朝中的处境本就艰难...
咬咬牙,我假装抿了一口,趁人不备将茶倒入袖中暗袋。这特制的衣裳内衬防水,是父亲让我特制的,没想到真派上了用场。
然而不过半刻钟,我开始感到头晕目眩,浑身发热。该死,还是中招了!
我强撑着向僻静处走去,必须找个地方躲起来,绝不能在人前失态。
2 竹林迷情
竹林小径幽深曲折,我的视线越来越模糊,双腿发软几乎站不稳。扶着青竹喘息时,忽然听见脚步声。
"谁在那里?"低沉的男声传来。
我转身,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。模糊中,我仍能辨认出那是一张极为俊朗的脸——剑眉星目,鼻若悬胆。京城中有这般容貌的,除了小公爷程景瑜还能有谁?
"姑娘,你..."他走近,我闻到他身上浓重的酒气,还有...与我同样的燥热。
程景瑜的眼神迷离,当他的目光落在我脸上时,明显怔了一下。
我虽不算倾国倾城,但知道自己生得不错——柳叶眉,杏仁眼,尤其是这一身雪肤,常被闺中密友取笑说是"白玉雕的"。
"好一位...标致的小娘子..."他声音沙哑,伸手就要碰我的脸。
我浑身滚烫,心中却警铃大作。用尽全力,我扬手——
"啪!"
一记响亮的耳光甩在他脸上。
程景瑜愣住了,俊脸上迅速浮现红印。我趁机后退,却被他一把抓住手腕。
"你敢打我?"他眼中闪过一丝怒意,但随即又被欲望取代,"性子够烈...我喜欢..."
"放开!"我挣扎着,又是一巴掌扇过去。
这次,程景瑜彻底怒了。他松开我,摸了摸火辣辣的脸颊,突然抬手——
"啪!""啪!"
两记耳光回敬给我,力道大得让我踉跄几步。
奇的是,这疼痛竟让我神智清醒了几分。我怒视着他:"程景瑜!你堂堂小公爷,竟对女子用强?"
他似乎也被打醒了些,晃了晃头:"你...认识我?"随即他眯起眼,"那你可知打我的后果?"
"后果?"我冷笑,"国公府赏花宴上给人下药,传出去不知是谁更难堪?"
程景瑜脸色一变:"你也中了药?"
"装什么糊涂!"我虽头晕目眩,却仍强撑气势,"若非你们府上茶水有问题,我怎会..."
话未说完,一阵更猛烈的热流涌上,我不禁腿软。程景瑜眼疾手快地扶住我,却在碰到我身体的瞬间也闷哼一声。
"该死..."他额头渗出冷汗,"我们都被下药了。"
我推开他:"离我远点!"
"你以为我想碰你?"他咬牙切齿,"但这样下去不行...我们得..."
"得什么?"我警惕地后退。
程景瑜突然抬手,在我惊愕的目光中——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。
"你...疯了?"
"有效。"他喘着气说,"疼痛能抵抗药性。你刚才打我那几下,我也清醒了不少。"
我恍然大悟,毫不犹豫地给了自己一耳光。果然,火辣辣的疼痛让那股燥热退散些许。
接下来的场面若有人看见,定会以为撞鬼了——
国公府竹林里,两个衣着华贵的年轻人面对面站着,你扇我一巴掌,我回你一耳光,活像两个市井泼皮在打架。
但奇迹般地,这法子奏效了。十几个来回后,我们气喘吁吁地停手,药性竟真的消退了大半。
程景瑜摸了摸肿起的脸颊,突然笑了:"有意思。姑娘好身手,不知是哪家小姐?"
我这才惊觉面纱早已不知去向,慌忙整理凌乱的衣衫和发髻:"无名小卒,不劳小公爷挂心。"
转身欲走,却被他拦住:"慢着。今日之事..."
"今日无事发生。"我冷冷截断他的话,"小公爷若不想闹得满城风雨,最好也当没见过我。"
趁他愣神之际,我快步离去,心跳如雷。直到回到自家马车,我才瘫软在座位上。
完了。我打了小公爷。京城最跋扈的程景瑜。
父亲若知道,定会气晕过去。
3 通缉令现
"小姐!小姐!不好了!"
我手中的绣花针一抖,险些扎到手指。抬头看见丫鬟春桃慌慌张张跑进来,额头上全是汗珠。
"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。"我放下绣绷,皱眉道,"什么事这么慌张?"
春桃喘着气,从袖中掏出一张告示:"街上...街上贴满了这个!"
我接过一看,顿时血液凝固。
【通缉令:寻一身高约五尺二寸,杏眼柳眉,左颊有痣,擅使掌掴之女子。六月初三于荣国公府出现。提供线索者赏银百两,擒获者赏银千两。荣国公府小公爷程景瑜亲笔。】
我的手指不自觉地抚上左颊那颗小小的痣,耳边嗡嗡作响。那个混账东西,居然全城通缉我?就因为我打了他几巴掌?
"小姐..."春桃怯生生地问,"这上面说的...不会是您吧?"
"胡说什么!"我将告示揉成一团扔进香炉,看着火舌将它吞噬,"我怎么会做这种事。"
春桃是我从小的贴身丫鬟,最清楚我的行踪。她欲言又止地看着我,最终只是低下头:"是奴婢多嘴了。"
我强自镇定地拿起绣绷,却怎么也静不下心来。程景瑜这是什么意思?报复?还是...他认出了我的身份?
不,不可能。那日我逃离及时,他最多记得我的容貌特征。京城贵女如云,杏眼柳眉的姑娘多了去了,他如何能确定是谁?
"春桃,去打听打听,这告示贴了多少处,都有什么人见过。"
春桃刚离开,父亲便派人来唤我。走进书房,只见父亲面色凝重地站在窗前,手里竟也拿着一张通缉令。
我的心沉到谷底。
"如月,你过来。"父亲的声音平静得可怕。
我缓步上前,心跳如擂鼓。父亲转身,锐利的目光直视我的眼睛:"这是怎么回事?"
"女儿不知父亲何意。"我强撑着不露怯意。
"六月初三,你去了荣国公府赏花宴。"父亲抖了抖手中的纸,"回来时衣衫不整,发髻散乱,问你却说是不慎跌了一跤。现在,程家小公爷满城寻找一个那日出现在他府上,与他有过争执的女子..."
父亲突然抓住我的手腕,将袖子往上一撸——白皙的手臂上,赫然有几道已经泛青的指痕。
"这是'跌了一跤'?"
我再也撑不住,腿一软跪在地上:"父亲恕罪!女儿不是有意隐瞒..."
4 暗流涌动
我将那日之事一五一十道来,唯独省略了互扇耳光的荒唐细节。父亲听完,脸色阴晴不定。
"你是说,国公府的茶水被人下了药?"
"女儿确定。那药性极猛,若非...若非女儿意志坚定,险些..."我羞愤难当,说不下去。
父亲来回踱步,突然停下:"程景瑜也在找下药之人。"
我猛地抬头:"什么?"
"他今早上朝时向皇上递了折子,说国公府宴会上有人下药,要求彻查。"父亲眉头紧锁,"看来他并非针对你,而是要找出真凶。"
我咬住下唇。这么说,那通缉令可能是为了找出当日的证人?不,不对。告示上分明写的是"擅使掌掴之女子",语气不善。
"父亲,女儿担心程小公爷记恨于我..."
父亲摆摆手:"你不必担忧。他若真认出是你,反倒好办了。礼部侍郎的女儿在国公府遭人下药,他程家难辞其咎。"
我心中稍安,却听父亲又道:"不过,这事蹊跷。谁会在国公府下药?目标是你,还是程景瑜?或是...冲着我们两家来的?"
我心头一震。父亲在朝中树敌不少,近来又因科举之事与几位大人有龃龉。若有人想借机生事...
"父亲,女儿有个不情之请。"
"说。"
"能否请苏伯父帮忙,暗中阻挠这通缉令?苏伯父在五城兵马司任职,若有他相助..."
父亲沉吟片刻,点头道:"也好。在查明真相前,你不宜暴露。我这就修书给苏大人。"
5 掌掴仙子
回到闺房,我长舒一口气。苏伯父是父亲至交,有他相助,至少能拖延程景瑜的搜查。
刚坐下歇息,春桃又急匆匆跑来:"小姐,苏小姐来访!"
我连忙起身相迎。苏婉儿是我闺中密友,苏伯父的掌上明珠。她着一身淡绿衣裙,风风火火地闯进来,脸上带着神秘的笑容。
"如月!你猜我今天听到了什么惊天大消息?"
我让春桃退下,拉着婉儿坐下:"什么消息让你这么兴奋?"
"关于程小公爷的通缉令!"她压低声音,"我爹说,那告示上的赏金今早又涨了,而且措辞变了。"
我心头一紧:"变成什么样了?"
婉儿从袖中掏出一张崭新的告示:【寻人启事:六月初三于荣国公府救助小公爷之女子,杏眼柳眉,左颊有痣。提供线索者赏银二百两,护送回府者赏银两千两。程府上下感激不尽。】
我目瞪口呆。这...这与昨日的通缉令简直是天壤之别!什么"救助"?什么"感激"?程景瑜在玩什么把戏?
"奇怪吧?"婉儿眨眨眼,"我爹说,程小公爷今早亲自去五城兵马司改了告示内容,说是要寻找救命恩人,而非缉拿凶犯。"
我冷笑:"虚伪!他分明是记恨那日...那日..."我猛然住口。
婉儿却敏锐地捕捉到了我的失言:"那日?如月,难道那日你也在国公府?等等..."她突然凑近,盯着我的左颊,"杏眼柳眉,左颊有痣...天啊!程小公爷找的人是你?"
我慌忙否认:"胡说什么!我只是...只是听说了些传闻。"
婉儿却不依不饶:"如月,你我相交多年,你还瞒我?那日你从国公府回来就不对劲,现在又这般反应..."她突然抓住我的手,"你救了程小公爷?怎么回事?"
我知道瞒不过去了,只得简略说了那日之事,自然隐去了互扇耳光的细节。婉儿听完,眼睛瞪得溜圆。
"所以...程小公爷是被下了药,你救了他?"
"算不上救,只是...碰巧遇上。"我含糊其辞。
婉儿却兴奋起来:"如月,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?程小公爷在找你!不是要报复,而是要报恩!两千两银子啊!而且我听说,程小公爷这几日茶饭不思,就为找到那位'掌掴仙子'..."
"掌掴仙子?"我差点咬到舌头。
"坊间都这么传。"婉儿笑道,"说是有位仙子下凡,用巴掌打醒了被妖术迷惑的小公爷。现在满京城的姑娘都在左颊点痣,希望能冒充呢!"
我简直要气笑了。好个程景瑜,竟把如此丢脸的事美化得这般传奇!还"掌掴仙子"?那日他回扇我时,可没半点仙气!
"婉儿,这事关女子清誉,你万不可对外人言。"我严肃地说。
"我晓得轻重。"婉儿点头,却又忍不住问,"那你打算怎么办?程小公爷如今可是京城最炙手可热的夫婿人选,若他真对你有意..."
"绝无可能!"我断然道,"那种纨绔子弟,不过是图一时新鲜。再说,他连我姓甚名谁都不知道,谈何有意?"
婉儿还想说什么,却被春桃的敲门声打断:"小姐,老爷请您立刻去书房,说有要事相商。"
6 暗格之秘
送走婉儿,我匆匆赶到父亲书房,却见父亲面色铁青,桌上摊着一封密信。
"如月,出事了。"父亲声音沙哑,"有人弹劾我泄露科举试题,皇上命大理寺彻查。"
我如遭雷击。科举泄题是杀头的大罪!"父亲,这...这从何说起?"
"有人伪造了我的笔迹,向几位举子泄露了试题。"父亲揉着太阳穴,"最麻烦的是,那几位举子确实提前知道了题目,证据确凿。"
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:"父亲可有怀疑之人?"
"左不过那几人。"父亲冷笑,"林尚书一直想让他女婿入主礼部,王御史则因去年那桩案子记恨于我..."
"女儿能做些什么?"
父亲沉吟片刻:"我怀疑证据藏在程家。"
"程家?"我失声惊呼。
"不错。程老国公兼任礼部尚书,此次科考名义上由他主持。若有心人要构陷我,最好的办法就是让证据'恰好'出现在程家,既坐实了我的罪名,又拖程家下水。"
我心跳加速。所以那日国公府的下药事件...很可能是同一伙人所为?
"父亲需要女儿做什么?"
"程景瑜近日在查下药之事,或许已掌握了一些线索。"父亲递给我一把小巧的钥匙,"这是我在程家的内线给的,能打开程景瑜书房的一个暗格。据说那里藏着他调查的机密。"
我接过钥匙,手心冒汗:"父亲要女儿潜入程家书房?"
"太危险了。"父亲摇头,"我会另派人去。"
"不,女儿去最合适。"我深吸一口气,"女儿与程景瑜有过一面之缘,若被发现,尚可周旋。换作旁人,必死无疑。"
父亲犹豫良久,终于点头:"千万小心。若事不可为,立刻撤退。"
7 夜探书房
当夜三更,我换上一身夜行衣,带着春桃悄悄来到程府后墙。程府守备森严,但父亲的内线已安排好一切——西北角的巡逻会有半刻钟的空档。
"小姐,真要进去吗?"春桃声音发颤。
"你在此等候,若我半个时辰未归,立刻回府报信。"我紧了紧面巾,纵身攀上墙头。
借着夜色的掩护,我顺利潜入程府内院。按照父亲给的图纸,程景瑜的书房在西侧"听雪轩"。奇怪的是,越接近目的地,守卫反而越少。
听雪轩漆黑一片,我轻轻撬开窗户翻了进去。月光透过窗棂,照亮了一排排书架和一张宽大的红木书案。我屏息凝神,开始寻找暗格。
父亲说暗格在书架第三层《左传》后面。我小心摸索,果然触到一个锁孔。正当我要插入钥匙时,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轻笑:
"深夜造访,不知姑娘是来借书,还是来...寻人?"
我浑身僵硬,缓缓转身。月光下,程景瑜懒洋洋地倚在门框上,手中一柄折扇轻摇,脸上带着玩味的笑容。
"我猜...是后者?"他缓步走近,"而且找的正是区区在下?"
我下意识后退,背抵上书架。完了,被当场抓获,这下插翅难逃!
程景瑜在离我三步远处停下,借着月光打量我:"面巾摘下吧,'掌掴仙子'。我找你找得好苦。"
我心跳如鼓,却强自镇定:"小公爷认错人了。"
"哦?"他突然伸手,我侧头避开,却被他另一只手扯下面巾。
月光下,他的眼睛微微睁大:"果然是你。"
既然暴露,我索性挺直腰板:"程景瑜,你待如何?"
他却不答,只是饶有兴趣地打量我:"那日在竹林,你打了我几个耳光?"
我没想到他第一句话竟是这个,一时语塞。
"四个?还是五个?"他摸摸下巴,"我记不清了,当时药性未退。不过..."他突然逼近,"姑娘的巴掌,倒是让我记忆犹新。"
我被他逼到角落,无路可退,索性抬头与他对视:"小公爷是要报复吗?"
"报复?"他轻笑,"我若想报复,当日就不会改通缉令为寻人启事了。"
我一怔:"你...你知道是我?"
"一开始只是猜测。"他退后几步,点燃了桌上的灯烛,"直到今日苏大人突然对寻人一事格外热心,我才确定。"
8 真相大白
烛光亮起,我看清了他的面容——比那日在竹林更加清晰。剑眉之下,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,鼻梁高挺,唇线分明。难怪京城贵女为他痴狂,这副皮相确实无可挑剔。
"苏伯父?"我心头一震,"你调查苏家?"
"调查所有可疑之人。"他走到书案前,拿起一份卷宗,"颜侍郎的千金,颜如月小姐。"
我血液凝固。他竟已知道我的身份!
"不必紧张。"他示意我坐下,"我若要对你不利,早派人去颜府拿人了。"
我警惕地站在原地:"那小公爷深夜设伏,意欲何为?"
"设伏?"他挑眉,"这是我的书房,颜小姐。深夜闯入的是你。"他晃了晃手中的钥匙,"而且,用的是我上个月丢失的钥匙。"
我脸上一热。这下真是百口莫辩了。
程景瑜却突然正色:"颜小姐,咱们开门见山吧。你冒险前来,是为令尊的案子?"
我心头一跳:"你...你知道我父亲被诬陷的事?"
"不仅知道,还在查。"他递给我一份密件,"看看这个。"
我迟疑地接过,打开一看,竟是几位举子的供词,承认有人冒充颜侍郎给他们递送试题。
"这...这是洗脱我父亲冤屈的证据!"我激动得手指微颤,"为何在你手中?"
"因为我也在查同一件事。"程景瑜神色凝重,"那日国公府下药,就是有人想阻止我继续调查。"
我脑中灵光一闪:"所以...下药之人与构陷我父亲的是同一伙人?"
"聪明。"程景瑜赞赏地看我一眼,"林尚书之女林绮罗,那日也在赏花宴上。"
我回想起林绮罗反常的热情,恍然大悟:"是她下的药!"
"证据不足,但嫌疑最大。"程景瑜叹气,"可惜我查到一半,线索就断了。"
我紧握那份供词:"这份证据,能还我父亲清白吗?"
"暂时不能。"他摇头,"这只是副本,正本在大理寺。而且..."他犹豫了一下,"背后主谋尚未查明,贸然行动只会打草惊蛇。"
我失望地垂下手臂,却听程景瑜又道:"不过,若颜小姐愿意合作,或许我们能揪出幕后真凶。"
"合作?"我警惕地看着他,"怎么合作?"
他唇角微扬:"很简单。告诉我那日你看到的一切细节,包括...我们互扇耳光的全过程。"
我脸颊顿时烧了起来:"你...你记得?"
"片段。"他摸摸脸,居然笑了,"说来奇怪,那是我这辈子挨得最值的几巴掌。"
我不知该如何接话,这人的思路怎么如此跳脱?
程景瑜却突然正经起来:"颜小姐,令尊的案子牵涉甚广。我怀疑不只有林尚书,还有更上层的人物参与。"
"更上层?"我心头一凛,"你是说..."
"太子。"他轻声道,"林尚书是太子岳丈。"
我倒吸一口冷气。若真涉及太子,这案子就复杂了。
"所以,合作吗?"程景瑜伸出手,"我帮你父亲洗清冤屈,你帮我查明真相。"
我犹豫片刻,终于握住他的手:"合作。但有个条件。"
"请讲。"
"那日...竹林之事,永远保密。"
程景瑜笑了,那笑容在烛光下竟有几分温柔:"放心,'掌掴仙子'的故事,我只讲给我们的子孙听。"
"你!"我又羞又怒,他却大笑着松开手。
"玩笑而已。颜小姐,合作愉快。"
离开程府时,我心跳仍未平复。程景瑜与传闻中的纨绔子弟判若两人,精明敏锐得可怕。更可怕的是,我发现自己竟不讨厌他。
这个认知让我心头警铃大作。与虎谋皮已是不智,若还对虎生出好感...
那真是自寻死路了。
9 冬至宫宴
半年后,冬至宫宴。
我对着铜镜最后整理了一遍发髻,确保每一根发丝都服服帖帖。
镜中的女子头戴金丝八宝攒珠髻,项上赤金璎珞圈,一袭正红色绣金凤尾裙,端庄华贵得几乎认不出是自己。
"小姐今日必定艳冠群芳。"春桃为我披上白狐裘斗篷,眼中满是赞叹。
"别胡说。"我轻声呵斥,却忍不住多看了眼镜中的自己。
这半年来,我甚少参加宴饮,今日是不得不去——皇上亲自主持的冬至宴,三品以上官员及家眷必须出席。
父亲已在马车旁等候,见我出来,微微点头:"走吧。"
自半年前那场风波后,父亲虽洗清了冤屈,但在朝中处境更加艰难。程景瑜提供的证据虽然帮了大忙,但幕后主使林尚书却因太子庇护安然无恙。更糟的是,林尚书似乎因此记恨上了颜家,处处与父亲作对。
马车缓缓驶向皇宫,我掀开车帘一角,望着飘雪的街道。这半年来,我与程景瑜的"合作"仅限于偶尔通过密信交换情报,再未私下见面。奇怪的是,我发现自己竟时常想起他那双含笑的桃花眼...
"如月。"父亲突然开口,打断了我的思绪,"今日宫宴,务必离林家人远些。"
"女儿明白。"
"尤其是林绮罗。"父亲面色凝重,"那丫头心术不正,上次下药之事虽无确凿证据,但十有八九是她所为。"
我点头。那日竹林遭遇后,我对所有宴会都心存戒备,今日更是打定主意滴水不沾。
10 药香再现
皇宫金碧辉煌,殿内早已宾客云集。我随父亲入席,不动声色地扫视全场。
程家席位在对面,程老国公端坐主位,身旁是...我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。
程景瑜一袭墨蓝色锦袍,玉冠束发,比半年前更加俊朗夺目。
他似乎感应到我的目光,抬眼望来,唇角微扬。我慌忙低头,脸颊却不由自主地发烫。
宴席开始,歌舞升平。我小心地只用自己带来的银筷夹菜,酒水则纹丝不动。正当我稍稍放松警惕时,一名宫女上前为我斟茶。
"小姐请用茶。"
我正要婉拒,却闻到一股若有似无的香气——与半年前在国公府闻到的如出一辙!我心头大震,抬头看向那宫女,却见她低着头迅速退下。
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对面,却见程景瑜也正盯着面前的茶杯,眉头紧锁。他抬头,与我对视一眼,眼中闪过一丝警觉。
药!他也发现了!
我强作镇定,悄悄将茶水倒在袖中暗袋里。然而不过片刻,我开始感到一阵熟悉的燥热——难道还是中招了?这药性竟如此猛烈,光是气味就能起效?
视线变得模糊,我强撑着站起身,向父亲低语:"女儿有些不舒服,出去透透气。"
父亲关切地看我一眼,点头应允。我快步走出大殿,冷风一吹,非但没有清醒,反而更加头晕目眩。必须找个地方躲起来...
11 偏殿情迷
"颜小姐。"
一只温热的手掌突然扣住我的手腕,我转身,对上了程景瑜深邃的眼眸。他的脸色潮红,呼吸粗重,显然也中了招。
"又是...林绮罗?"我艰难地开口,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。
程景瑜没有回答,只是环顾四周,然后一把将我打横抱起。我惊呼一声,却无力挣扎。
"别动。"他声音低沉,"我带你离开。"
他将我抱进附近一间偏殿,反手锁上门。殿内昏暗,只有窗外透进的月光照明。程景瑜将我放在软榻上,自己却退开几步,扶着柱子喘息。
"你...还好吗?"我勉强撑起身子,浑身像着了火一般。
"不好。"他咬牙道,"这药比上次猛烈十倍。"
我扯开斗篷,渴望更多凉意。程景瑜的目光落在我裸露的脖颈上,眼神一暗。
空气中弥漫着危险的气息,我们谁都没有提互扇耳光的事——这一次,疼痛恐怕无济于事了。
"程景瑜..."我声音发颤,"我们...不能..."
他大步走来,单膝跪在榻前,双手撑在我身侧:"颜如月,你还记得半年前我说过什么吗?"
我茫然摇头,他的气息扑面而来,让我无法思考。
"我说,那是我这辈子挨得最值的几巴掌。"他低头,鼻尖几乎贴上我的,"因为那让我认识了你。"
"你...现在说这个...什么意思..."我呼吸急促,心跳如雷。
"意思是..."他的唇轻轻擦过我的耳垂,引起我一阵战栗,"这一次,我不打算靠耳光解毒了。"
理智的弦终于崩断。我伸手环住他的脖颈,将他拉向自己...
......
12 婚约之议
一切归于平静,我缓缓睁开眼,发现自己蜷缩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。
程景瑜面容近在咫尺,俊美的五官在烛光中如雕塑般完美。
刚刚疯狂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,我羞得无地自容。轻轻挪开他搭在我腰间的手臂,我试图起身,却被他一把拉回。
"想跑?"他嗓音低沉,带着一丝的沙哑。
"放开!"我挣扎着,脸颊发烫,"刚刚...那是药性使然..."
程景瑜翻身压住我,眼神清明得可怕:"药效早过了,颜如月。"
我哑口无言。确实,后面我们都很清醒,而那时...
"承认吧。"他轻吻我的鼻尖,"你对我并非无情。"
"胡说!"我推开他,慌乱地整理衣衫,"今夜之事若传出去,我颜如月还怎么做人?"
程景瑜坐起身,神色突然严肃:"你放心,我会负责。"
"谁要你负责!"我系好最后一根衣带,跳下软榻,"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!"
他抓住我的手腕:"颜如月,看着我。"
我倔强地别过脸,他却强行扳过我的下巴:"我要娶你。"
四个字如雷贯耳,我呆立原地。
"不是负责,不是补偿。"他目光灼灼,"我要你,从半年前竹林里那几巴掌开始,我就认定你了。"
我的心跳得如此剧烈,几乎要冲出胸膛。这个骄傲跋扈的小公爷,竟说...认定我了?
"你...疯了。"我挣开他的手,"我们之间隔着太多...林家的仇怨,朝堂的纷争..."
"那些我会解决。"他斩钉截铁,"你只需回答,愿不愿意做我的妻子。"
我张了张嘴,却说不出拒绝的话。此事之后,我如何还能嫁给他人?更何况...我确实对他...
"我...我得走了。"最终,我选择了逃避,"父亲一定急坏了。"
程景瑜没有阻拦,只是在我推门而出时说道:"三日后,我会登门提亲。"
我没有回头,逃也似地离开了偏殿。
13 提亲风波
回到宴席,父亲果然急得团团转。见我回来,他长舒一口气:"如月,你去哪了?我派人到处找你!"
"女儿...有些不舒服,在偏殿休息了一夜。"我低着头,不敢直视父亲的眼睛。
父亲似乎察觉了什么,但并未多问,只是沉声道:"回去再说。"
回府的马车上,父亲突然开口:"晚宴程小公爷也不见了。"
我心头一跳,强装镇定:"是吗?女儿没见到他。"
父亲意味深长地看我一眼,没再追问。但我的心已经乱了——程景瑜说要来提亲,是认真的吗?父亲会同意吗?朝堂上的敌对势力会如何反应?
14 洞房花烛
三日后,我正在绣房心神不宁地绣着帕子,春桃慌慌张张跑来:"小姐!程...程小公爷来了!带着大队人马,抬着好多箱子!"
我手中的针线掉落在地。他真的来了!
前院传来喧哗声,我按捺不住,悄悄溜到屏风后偷听。只见程景瑜一身正装,英挺如松,正向父亲行礼。
"颜大人,晚辈程景瑜,特来求娶令爱颜如月小姐。"
父亲面色阴沉:"小公爷,你我两家素无深交,为何突然提亲?"
程景瑜不卑不亢:"晚辈与颜小姐相识已久,情投意合。若颜大人允准,我程家必厚待如月,且..."他压低声音,"颜家目前的困境,我程家愿全力相助。"
父亲眉头一皱:"小公爷这是何意?"
程景瑜递上一封信:"请颜大人过目。"
父亲展开信笺,面色骤变:"此事当真?"
"千真万确。"程景瑜神色凝重,"林尚书联合王御史、李将军,准备再次构陷颜大人通敌卖国。证据已经伪造好了,只待时机成熟。"
我捂住嘴,不让自己惊呼出声。林家竟如此狠毒!
父亲沉默良久,终于开口:"小公爷为何要帮我们?"
程景瑜直视父亲的眼睛:"一来,我敬重颜大人为人;二来..."他微微一笑,"我是真心求娶如月。"
"若我拒绝呢?"
"那晚辈会另想办法保护颜家。"程景瑜坦然道,"但联姻是最稳妥的方式——程家出面,林家不敢轻举妄动。"
父亲长叹一声:"如月知道这些吗?"
"她还不知道。"程景瑜顿了顿,"但我相信,以颜小姐的聪慧,会明白这是最好的选择。"
父亲沉思良久,终于点头:"我要先问问如月的意思。"
我急忙退回绣房,心乱如麻。原来程景瑜提亲不只是因为昨夜之事,更是为了保护颜家!我该答应吗?为了家族牺牲自己...
不,不对。想到程景瑜那双认真的眼睛,我的心一阵悸动。这不仅仅是牺牲,我对他...确实有情。
父亲很快来到绣房,将事情原委道来,最后问道:"如月,你愿意吗?"
我低头沉默良久,终于轻声道:"女儿...全凭父亲做主。"
父亲深深看我一眼:"你若不情愿,为父绝不勉强。"
"女儿...情愿。"我抬起头,声音虽轻却坚定。
父亲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,微微一笑:"好。"
15 误会加深
三书六礼,程序走得极快。不出半月,我便披上嫁衣,成了程家的媳妇。
婚礼盛大隆重,满朝文武皆来道贺,连太子都亲临现场。林尚书脸色铁青,却不得不强颜欢笑。
洞房花烛夜,我端坐在喜床上,心如擂鼓。程景瑜掀开盖头时,眼中满是惊艳与喜悦。喜娘退下后,他执起我的手:"夫人,今日辛苦了。"
我抽回手,强自镇定:"小公爷,你我心知肚明,这场婚事不过是权宜之计。"
程景瑜笑容一僵:"什么意思?"
"你娶我,是为了保护颜家;我嫁你,也是为了家族安危。"我别过脸,"不必假装深情。"
"颜如月。"他声音冷了下来,"你以为我在演戏?"
"不是吗?"我站起身,走到妆台前卸下钗环,"半年前竹林相遇是意外,宫宴重逢是巧合,两次下药更是他人所为。若非这些阴差阳错,你我根本不会有交集。"
程景瑜大步走来,一把将我转过来面对他:"看着我,再说一遍。"
我倔强地抬头,却在他炽热的目光中败下阵来。那双眼睛里,分明盛满了真挚的情感...
"如月。"他轻抚我的脸颊,"我承认,提亲的时机确实与朝局有关。但我对你的心意,从不是假的。"
我心头一颤,却想起一事,猛地推开他:"那你书房里的密件呢?"
"什么密件?"
"就是..."我咬牙,"关于科举案的!上面明明写着要构陷我父亲!"
程景瑜一脸茫然:"你在说什么?我从未..."
"我亲眼所见!"我冲到陪嫁的箱子前,从暗格中取出一封信,"那日我偷偷带出来的,你看看吧!"
程景瑜接过信,快速浏览,面色越来越沉:"这不是我写的。"
"上面盖着你的私印!"
"伪造的。"他冷笑一声,"这是有人要离间我们。"
我怔住了。确实,若程景瑜真要构陷父亲,何必大费周章娶我?又何必帮父亲洗脱冤屈?
"我..."我羞愧难当,"我误会你了..."
程景瑜叹息一声,将我拉入怀中:"傻丫头,我们之间还有很长的路要走。但今夜..."他在我耳边低语,"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。"
红烛高烧,罗帐轻摇。这一夜,再无误会,再无隔阂...
16 暗格真相
婚后的日子,表面风光,内里煎熬。
程家待我极好,公婆慈爱,下人恭敬,程景瑜更是体贴入微。
可那封密件的阴影始终萦绕在我心头——虽然程景瑜说是伪造的,但我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。
"少夫人,您要的茶。"春桃轻手轻脚地放下茶盏,担忧地看着我,"您这几日都没好好用膳,脸色差极了。"
我摇摇头,继续翻看手中的账册。嫁进程家一个月,我主动请缨打理部分家务,既是为了排解心中郁结,也是想借机查探那封密件的真相。
"夫君呢?"我装作不经意地问。
"小公爷一早就出门了,说是有要事。"春桃犹豫了一下,"少夫人,您和小公爷...是不是闹别扭了?"
我手一顿:"何出此言?"
"奴婢多嘴了。"春桃慌忙低头,"只是...您二人明明同住一屋,却像隔着千山万水..."
我沉默不语。确实,自新婚之夜后,我与程景瑜虽同床共枕,却始终相敬如"冰"。
他每每想亲近,我便找借口推脱;他若多问几句,我便避而不答。
"春桃,你去库房帮我取些绣线来。"我需要独处。
春桃退下后,我走到窗前。秋日的阳光洒满庭院,却照不进我的心。
我到底在害怕什么?是怕程景瑜真的参与构陷父亲?还是怕自己错怪了他,白白辜负这份深情?
"少夫人。"管家的声音在门外响起,"苏小姐来访。"
婉儿?我精神一振:"快请!"
不一会儿,婉儿风风火火地闯进来,一把握住我的手:"如月!你可想死我了!"
我笑着拉她坐下:"嫁了人就不方便常走动了。你今日怎么得空来?"
婉儿神秘兮兮地凑近:"我有要事相告。"她环顾四周,压低声音,"关于林家的。"
我心头一紧:"怎么了?"
"林绮罗要定亲了,对方是..."她顿了一下,"你父亲的死对头,王御史的儿子。"
我倒吸一口冷气。林家与王家联姻,明显是针对颜家!父亲近来在朝中本就举步维艰,若这两家联手...
"还有更糟的。"婉儿继续道,"我偷听到父亲说,林尚书正在收集你父亲'结党营私'的证据,似乎...与程家有关。"
我手中的茶盏差点打翻:"程家?"
"具体我不清楚,但听说程老国公前几日进宫面圣,呈上了一份密奏..."婉儿担忧地看着我,"如月,你如今是程家媳妇,处境微妙啊。"
送走婉儿,我坐立不安。程家到底在玩什么把戏?表面上护着颜家,背地里却...我必须查个水落石出!
17 情定终身
当夜,程景瑜回府比平日早,还带了一盒我爱的蜜饯。
"夫人,尝尝看,城南新开的铺子。"他笑着递过盒子,眼角微微上扬,烛光下俊美得让人心颤。
我勉强接过,道了声谢,便借口头疼早早睡下。程景瑜站在床前沉默良久,最终轻叹一声,吹灭了蜡烛。
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,我悄悄睁开眼。月光透过纱窗,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侧颜。
这一个月来,他待我极尽温柔,从不强迫我做任何事。若他真参与构陷父亲,何必如此费心讨好我?
除非...他另有所图。
次日清晨,程景瑜前脚刚出门,我后脚就溜进了他的书房。这地方我来过多次,但从未找到任何可疑之物。今日我决定彻底搜查一遍。
翻遍书架、抽屉,甚至敲击墙壁寻找暗格,却一无所获。
正当我灰心之际,目光落在书案上的一个精致木盒上——那是程景瑜的私印盒,平日从不许人碰触。
心跳加速,我轻轻打开盒子。除了那方熟悉的私印,还有一把小巧的钥匙。我拿起钥匙,环顾四周——它能开什么?
书房里所有柜子我都试过了。忽然,我注意到墙角立着的那扇屏风——紫檀木底座,绣着山水图。
我走过去,仔细摸索,果然在底座发现了一个隐蔽的锁孔!
钥匙插入,轻轻一转,暗格应声而开。里面整齐地码放着一叠信件。我颤抖着手取出最上面一封,展开一看,顿时血液凝固——
【景瑜吾儿:颜侍郎一案证据确凿,尔当速与其女撇清干系,免累及家门。父字。】
是程老国公的亲笔!日期就在我们成婚前三天。我眼前发黑,原来程家娶我真是另有所图!什么保护颜家,分明是监视控制!
18 朝堂对质
"如月?"
程景瑜的声音在身后响起,我猛地转身,手中信纸飘落在地。他看看信,又看看我,脸色骤变。
"你听我解释..."他上前一步。
"解释什么?"我声音发抖,弯腰捡起信纸摔在他胸前,"你们程家好深的心机!假意联姻,实则包藏祸心!"
程景瑜抓住我的手腕:"不是你想的那样!"
"放开!"我拼命挣扎,"我要回颜家!我要告诉父亲..."
"颜如月!"他一声低喝,将我按在墙上,"你能不能冷静听我说完!"
我被他突如其来的强势震住,一时忘了挣扎。程景瑜深吸一口气,松开钳制,却仍挡在门前。
"那封信,是父亲在我坚持娶你时写的。"他声音低沉,"他担心颜家的案子会牵连程家,要我三思。"
"那你为何..."
"因为我爱你!"他几乎是吼出这三个字,眼中燃烧着我从未见过的炽热,"不管父亲怎么说,不管朝局如何变,我都要娶你!"
我呆住了。程景瑜...爱我?
"这一个月来,你对我冷若冰霜,我忍了;你处处提防,我认了。"他一步步逼近,"但我不能忍受你怀疑我的真心!"
"那...那这些..."我指着暗格里的信件,声音微弱。
程景瑜抽出几封信递给我:"你自己看。"
我颤抖着手接过。这些信全是程景瑜写给程老国公的,时间跨度从我们初遇到成婚。
信中他反复为父亲辩解,力证颜家清白,甚至不惜以断绝父子关系相胁,最终才换来老国公的勉强同意。
"还有这些。"他又从暗格深处取出一个锦囊,倒出几份奏折草稿,"我准备弹劾林尚书的折子,证据已经收集得差不多了。"
我翻阅着这些奏折,越看越心惊——里面详细记录了林尚书如何构陷我父亲,如何联合王家密谋,甚至...如何在宫宴上再次下药!
"那日宫宴下药,是林绮罗所为。"程景瑜冷笑,"她想毁你清白,逼你嫁给她表哥。我提前得到风声,才会及时找到你。"
我双腿发软,几乎站不住。原来我错得如此离谱!程景瑜一直在暗中保护我和颜家,而我却...
"对不起..."泪水夺眶而出,"我...我误会你了..."
程景瑜一把将我搂入怀中:"傻丫头,现在明白了?"
我在他怀里痛哭,一个月来的猜疑、委屈、自责统统宣泄出来。他轻抚我的后背,任由我的泪水打湿他的衣襟。
"那...那你为何不早告诉我?"抽泣稍止,我抬头问道。
"朝局复杂,知道得越少对你越安全。"他拭去我的泪水,"况且..."他苦笑一声,"你一直拒我于千里之外,我如何开口?"
我羞愧难当,将脸埋在他胸前:"对不起..."
程景瑜抬起我的下巴,凝视我的眼睛:"如月,从你在竹林里扇我那几巴掌开始,我就知道,这辈子非你不可了。"
我破涕为笑:"哪有你这样的人,挨了打还念念不忘。"
"因为那是真实的你。"他轻吻我的指尖,"勇敢、倔强、宁折不弯。朝中贵女无数,却无人如你这般鲜活生动。"
我的心像被蜜糖浸透,甜得发颤。原来他爱的,正是我最真实的样子。
"景瑜..."我鼓起勇气,主动环住他的脖颈,"这一个月...委屈你了。"
19 大义灭亲
他眸光一暗,低头吻住我的唇。这个吻温柔而炽热,仿佛要把一个月的等待都补偿回来。
当我们气喘吁吁地分开时,他抵着我的额头问:"今晚...可以吗?"
我红着脸点头,他欢呼一声,将我打横抱起。
"放我下来!"我捶打他的肩膀,"大白天的..."
"怕什么,我抱自己夫人,天经地义!"他大笑着转了个圈,却在看到门口时突然停住。
程老国公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。
"父...父亲。"程景瑜慌忙放下我。
我整理衣衫,规规矩矩行礼:"公公。"
老国公扫了我们一眼,目光落在那敞开的暗格上:"都知道了?"
程景瑜挡在我身前:"父亲,如月已经..."
"来得正好。"老国公打断他,从袖中取出一封信,"刚收到的密报,林尚书和王御史明日早朝要联名弹劾颜侍郎。"
我心头一紧:"什么罪名?"
"通敌卖国。"老国公冷笑,"他们伪造了颜侍郎与北境使臣的往来信件。"
程景瑜接过信快速浏览,脸色越来越沉:"证据确凿,明日早朝...来不及了。"
"来得及。"我突然开口,"我有一个办法。"
两个男人同时看向我。我深吸一口气,说出我的计划...
20 铁证如山
次日早朝,金銮殿上气氛凝重。皇上高坐龙椅,面色阴沉地看着手中的奏折。
"颜爱卿,林卿与王卿联名弹劾你私通北境,可有此事?"
父亲出列,从容不迫:"回陛下,绝无此事。臣对朝廷忠心耿耿,天地可鉴。"
林尚书冷笑:"颜大人,证据确凿,何必狡辩?"他呈上一叠信件,"这是颜大人与北境使臣的密信往来,字迹经大理寺鉴定,确系颜大人亲笔。"
皇上翻阅信件,眉头越皱越紧:"颜爱卿,这作何解释?"
父亲正要开口,我突然从命妇队列中冲出,跪伏在地:"陛下!臣妇有本奏!"
满朝哗然。皇上抬眼看来:"程颜氏?你有何事?"
我抬起头,泪流满面:"臣妇要告发亲生父亲颜侍郎通敌卖国!"
殿内一片死寂。父亲不敢置信地看着我,脸色惨白。程景瑜站在武将队列中,面无表情。
"你...你说什么?"皇上震惊地问。
"臣妇嫁入程家后,偶然发现父亲与北境往来的密信。"我哽咽道,"为人子女,本应隐瞒,但念及国家大义,臣妇...不得不大义灭亲!"
林尚书和王御史交换了一个得意的眼神。皇上则神色复杂:"程颜氏,你可有证据?"
"有!"我从袖中取出一封信,"这是父亲昨日派人送来的密信,要臣妇从程家窃取边防图送给北境使臣!"
林尚书迫不及待地插嘴:"陛下,此女大义灭亲,实属难得!颜侍郎罪证确凿,请陛下明鉴!"
皇上正要开口,程景瑜突然出列:"陛下,臣有本奏!"
"讲。"
"臣妻颜氏所呈信件,请陛下仔细查验。"程景瑜沉声道,"特别是信纸与印泥。"
皇上疑惑地接过信,仔细查看,突然脸色一变:"这信纸...是官造宣纸?印泥也是御赐的朱砂?"
"正是。"程景瑜冷笑,"这种宣纸只配发给三品以上官员,而御赐朱砂...今年只有林尚书、王御史和家父获赐。"
林尚书脸色骤变:"这...这不能说明什么!"
"陛下。"我再次叩首,"臣妇还有一事禀报。昨日父亲派人送信时,臣妇多了个心眼,让家丁跟踪那送信人...结果发现,他进了林府后门!"
朝堂上一片哗然。王御史厉声喝道:"胡说八道!颜氏女包庇亲父,诬陷忠良!"
"是不是诬陷,一查便知。"程老国公突然开口,"陛下,老臣请求搜查林、王两家书房!"
皇上沉吟片刻,点头应允。御林军当即出动,不过一个时辰,便从林尚书书房暗格中搜出了与"颜侍郎通敌信"相同的空白信纸,以及伪造印章的工具。
铁证如山,林尚书瘫软在地,王御史也面如土色。皇上震怒,当即下令将二人收监,父亲则官复原职,还得了褒奖。
21 幸福生活
退朝后,父亲拉着我的手老泪纵横:"如月,为父错怪你了..."
我笑着摇头:"父亲,这都是景瑜的主意。"
程景瑜搂住我的肩:"岳父大人,我们是一家人。"
父亲欣慰地看着我们:"好,好啊..."
......
一年后,程府花园。
我靠在软榻上,看着奶娘怀中的两个小团子,满心柔软。双胞胎兄妹,哥哥像极了程景瑜,妹妹则据说与我小时候一模一样。
"夫人,小公爷回来了。"春桃笑着通报。
程景瑜风风火火地闯进来,先亲了亲我的额头,又去逗弄两个孩子:"爹爹的小巴掌精,今天乖不乖啊?"
我嗔怪地拍他一下:"胡说什么呢!"
"怎么胡说了?"他笑嘻嘻地坐到我身边,"要不是你当初那几巴掌,哪有今天的幸福?"
我白他一眼,心里却甜滋滋的。这一年来,程景瑜仕途顺利,成了皇上面前的红人;颜家也重获圣眷,父亲升任礼部尚书。至于林家王家,早已流放边疆,林绮罗嫁了个边关小吏,再无往日风光。
"对了。"程景瑜突然神秘兮兮地凑近,"今日皇上问我,咱们是怎么相识的。"
我顿时紧张起来:"你怎么说的?"
"我说..."他故意拖长音调,"是被一位仙子用巴掌打醒的。"
"程景瑜!"我羞得满脸通红,抓起软枕砸他。
他大笑着躲开,抱起儿子当盾牌:"看,爹爹没说错吧?娘亲就爱动手!"
奶娘和丫鬟们忍俊不禁,花园里笑声一片。夕阳西下,将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,融在一起,再也分不开。
22 巴掌姻缘
晚膳后,程景瑜拉着我去了书房。他从暗格中取出一个锦盒,打开后,里面竟是一对玉雕的小手掌。
"这是..."
"定情信物。"他一本正经地说,"纪念我们的'巴掌姻缘'。"
我哭笑不得,却小心地接过玉掌。灯光下,这对白玉雕成的小手晶莹剔透,掌心相对,仿佛在无声击掌。
"喜欢吗?"他环住我的腰。
我转身,在他唇上轻啄一下:"喜欢。不过..."
"不过什么?"
我狡黠一笑,突然抬手在他肩上轻拍一掌:"更喜欢这个!"
程景瑜大笑,将我打横抱起:"夫人既然这么喜欢动手动脚,为夫只好...舍命相陪了!"
红烛高烧,罗帐轻摇。这一生,我们的"巴掌姻缘",才刚刚开始...
更新时间:2025-04-16 20:09:11